周予白眯起眼,眸色骤冷:“哦?谁告诉你我会破产的?”
光头大汉自觉失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强辩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哪个项目没贷款?都一样!”
说着,他仿佛要掩盖心虚般嚷嚷道:“少废话!现在你让那帮外来人滚蛋,按原价加五成,项目我们兄弟替你做到完。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几十个工人呼啦啦躁动起来,铁棍木棒互相敲打,发出刺耳的响声。空气像要炸开。
周予白神色一凛,举起右手:“十个点。”
光头大汉怔了一下,随即暴怒:“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讨价还价?!”
“五个点。”周予白的声音更冷了,“不然我破产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
他语气笃定得近乎狂妄,令领头的光头老板也忍不住心头一颤。不知为何,竟被他的气场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心底生出一丝不安。
可背后工人不明所以,一个刺头嗓门盖过众人:“老大,跟这家伙废话什么?不过港城来的小白脸一个,咱几十个人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给钱!”
说罢,他啪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可他才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
孟逐不知何时已经坐进了那辆车的驾驶座。她的动作快得像闪电,趁着刺头下车的空档窜了进去。那家伙走得太急,连钥匙都没拔。
“不好!”刺头脸色大变,当即意识到这个小女娃想要做什么了。
孟逐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唇不住颤抖,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车门被利落地反锁,她立刻扭动钥匙启动引擎。
“臭婊子!你给老子下来!马上下来!!”刺头疯了般扑向车窗,用拳头砸得玻璃“咚咚”作响,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狰狞得可怕。
孟逐充耳不闻,她的视线紧紧锁定前方那些五颜六色的塑料路障和横七竖八的车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她的手却异常稳定。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猛地一脚踩死油门。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轰!
塑料路障被直接撞飞,砸在路边的泥地里。工人们吓得四散躲避,有的跌倒在地,有的撞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孟逐没有丝毫停顿,她看准另一辆试图横向拦截的面包车,方向盘一打,油门踩到底,直直撞了过去。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如惊雷炸响,回荡在整个山谷。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孟逐的脑袋重重撞在气囊上,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强忍着眩晕,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目瞪口呆的阿钟大喊:“快开进去!”
阿钟如梦初醒,立刻挥手指挥:“所有车辆!立刻进场!”
车队轰鸣着从孟逐撞开的缺口鱼贯而入。
混乱中,周予白死死盯着那辆撞停冒着白烟的车,眼睛骤然充血,下颌紧绷,连指节都因为攥拳而发白。
他当即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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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彩虹屁]今天提前更,嘿嘿~
第43章 吊桥
混乱的吵嚷声、车轮碾压泥土的轰响此起彼伏,可在周予白耳中,却只余下一片死寂。
他的世界缩成一个点,是前方那辆车。
气囊如白色的蒲公英般蓬起,将驾驶座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那一瞬间的冲撞画面,如烙印般灼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胸腔骤缩,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他几乎没思索,猛地推开身侧几个工人,大步流星地赶向那辆车。
“周生!”易唐在后头喊,可根本拦不住。
周予白冲到车旁,手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却发现锁死了。他没有丝毫犹豫,抡起拳头就要砸车窗。
“周先生!周先生!”阿钟从人群中挤出来,“我有应急锤!”
周予白一把夺过,猛然砸下去,钢化玻璃瞬间炸
裂成蛛网。他顾不得碎玻璃划伤手背,直接伸手进去打开车门。
车门弹开,孟逐半昏半醒地歪在驾驶座,额头被气囊撞出一片红肿,脸色惨白。
“阿逐!”周予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醒醒,听得见吗!”
她唇瓣微动,像是想要回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予白的心脏被重重揪住,极小心地把她从驾驶座抱出来。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轻,可此刻却沉甸甸压得他连胸口都发痛。
周围的工人还在骚动,有人叫骂,有人推搡,嘈杂声如蜂群嗡鸣。周予白抱着孟逐,冷冷一扫,那目光凶戾得如修罗现世。
“谁敢拦试试。”
短短五个字,震得人后背发凉。
场面顷刻安静。
易唐快步赶到,见孟逐脸色,面色凝重:“怕是脑震荡,得送医院。”
周予白瞥了他一眼:“沈嘉树联系到了?”
即便是这种状况下,他依旧理智清冷。易唐怔了一瞬,忙点头:“嗯,沈先生刚刚已经通知下去了,市里会立刻派人过来维持秩序。”
“你留下坐镇,有人敢对阿钟他们动手,全部取证。我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纵是易唐,也被他那张骇然森冷的脸震得喉头发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交代完毕,周予白再无一句废话,抱着孟逐直接上了车。被玻璃割破的手背还在流血,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袖,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失去了痛觉。
他垂眸看她一眼。
她的眉心皱着,像是疼,又像在努力抵抗昏睡。那一刻,周予白喉结上下滚动,唇线绷得死紧。
一把钝刀狠狠搅动着他的心。
*
孟逐是在一片白茫茫中醒来的。
头顶是被灯管照得惨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她眨了眨眼,意识还有些模糊,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昏沉。
“……嗯,闹事的人都带走就行,先确保施工能进行。”
“这次多亏你这边速度。放心,易唐那有证据。”
周予白站在病房的窗前,单手插兜,另一手拿着手机,眉眼阴郁。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但气场仍旧凌厉,叫人不敢靠近。
孟逐下意识想撑起身子下床,刚一动弹,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
她低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头。因为刚才的动作,针头移位了,隐隐有血珠渗出。
周予白的视线倏地转过来,冰冷地落在她身上。电话里还在有人说话,他却直截了当:“先这样。”
说完,直接切断通话。
他黑着脸走了过来,明明一言未发,但整个人压迫的气场令病房空气骤然紧绷。
“醒了还乱动什么?”嗓音低哑,带着熬夜后的倦意。
虽然嘴上很凶,可他俯身时查看针头的时候却小心翼翼,指尖轻抚着她手臂上的红肿,生怕再弄疼她。
孟逐能感觉到他在生气,于是识趣地没敢说话。
门被推开,护士快步走进来,帮忙将她的针头调整好,又交代了一下情况。
孟逐这才了解到她现在正位于市立医院。她的身上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挫伤,好在都只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头部,已经做完了核磁共振,确认颅脑没有大损伤,但由于撞击剧烈,医院怀疑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因此今天将留院观察一天。
护士看了眼吊瓶,又交代:“药液大概十分钟能挂完,完了按铃叫我。”说着又看向周予白,“探视时间快结束了,家属尽量早点离开,配合一下工作。”
说完,她推门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护士的身影一消失,整个病房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吊瓶的滴答声。周予白伫立在她的病床前,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的怒气在空气中弥漫。
“谁敢说你胆子小啊?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周予白的声音似疾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撞上去,万一真撞伤人、撞死人了怎么办?如果他们讹上你,你是不是准备下半生都赔进去?!”
他脸色绷得极紧,眼神里火光直窜。
“还是说,你以为有气囊就安全了?就他们那群土鸡瓦狗开的破车,有没有按时年检都说不准!万一安全气囊失灵了,你想过吗?万一引擎起火,你可能会被困在车里,烧得血肉模糊。做这些之前,你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
那些可能发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现,似一把把尖刀扎在心上。
孟逐的眼睛瞬间红了,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别过头去不看他。
她当然知道后果,可是那种时刻,看到他可能面临危险,她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对,是我多管闲事,可以了吧?!”
她眼角湿润,却还是倔强地顶了回去:“我看他们有人在录像,当然不能让你们的人先动手,所以我想用他们的车子。我和你没有关系,我来开路是最合适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