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唐,你之后有安排吗?”她问。
“没有,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能麻烦你之后再送我回城里吗?”
易唐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啊,您不和我们一起住了?”
“嗯。”孟逐点点头,声音很轻,“我要回港城了。”
“啊,这么快吗?”
“是挺快的,感觉发生了好多事。”孟逐垂下眼睛,手指纠结在一起,“我今晚就搬到市里,这样坐车回港城还方便些。”
易唐心里拿不定主意,“您和周生说过了吗?”
孟逐一愣,微抿嘴唇,半晌没有开口。
这个沉默本身就是答案。易唐立刻明白,她根本没告诉周予白。
这下可麻烦了,他如果真的把人送走了,回头周生问起来,他该怎么解释?
孟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那个……周予白现在在哪里啊?”
“应该在工地上吧,您是要和他告别?”
“唔……嗯。”
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表情却丝毫不像要告别的样子。
车子很快抵达民宿。孟逐推开车门,下车时跟易唐说:“我上去收拾一下,很快就下来。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好的,您慢慢来。”易唐满口答应。
孟逐推开民宿的大门,正准备直接上楼回房间,却突然听见大厅
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一些话语陆陆续续飘进耳朵里。
“……人会守到这周末直到确保工程完工。验收的人我也都安排好了,银行那边你不用担心。”
“嗯,麻烦你了。周正烨那边什么情况?”
这个声音……是周予白?
她的心咯噔一跳,脚步也慢了下来。
“还能什么情况?肯定被气得要死呗。”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恐怕他现在才发现,费了那么大劲从世鑫手里抢到的这块地,其实是个……”
什么周予白在工地,他明明就在这里,易唐竟然诓她?
孟逐气急,本能想转身溜回楼上房间,谁知才刚踏上木梯,木板发出“吱呀”一声脆响。
交谈声戛然而止。两道视线齐齐朝她望来。
“回来了?”
周予白的声音将她钉在了当场。孟逐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他和一个戴着半框眼镜的高傲男人站在用餐区的桌子旁,桌上摊着一堆文件和图纸。
“介绍一下,世鑫集团的COO,沈嘉树。”周予白不急不慢地补了一句,“如果记不住,也可以直接叫他沈老三。”
沈嘉树立刻一个眼风扫过来,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了抗议。但周予白根本不理会,笑得云淡风轻。
孟逐能感觉到他们俩的关系应该非常好,那种可以随意互损却不会真正生气的交情。
“她就是你的那位?”沈嘉树没有直接看孟逐,而是转头问周予白。
“嗯。”
“啧,看不出来你竟然搞纯爱……”
孟逐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沈嘉树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周予白:“对了,下个月我生日宴,你来不来?”
“当然得来。”周予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很自然地补了一句,“我会带上阿逐。”
沈嘉树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表现得太过惊讶:“行,那我让人多准备一份。”
说完,他也没告别,径直离开了。
沈嘉树走了,留下一片突如其来的安静。那种两人独处的暧昧感像潮水一样悄悄漫上来,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我没答应要去。”她硬着头皮反驳。
周予白倚在墙边,看着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你下个月有安排出差么?”
“……还没有。”
“那不就是了,”他笑得云淡风轻,“空出时间就行。”
“……”
孟逐噎住。
他凭什么就这样安排自己的时间了?她可什么都没答应啊。
心里气鼓鼓的,偏偏嘴上说不出反驳,只能瞪着他。
“生气了?”周予白的笑意更浓了。
在他眼里,此刻的孟逐就像一只浑身炸毛的小奶猫,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可爱得要命。
他直起身子,朝她招手:“过来。”
孟逐摇了摇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让我抱一下,乖。”
孟逐只觉脸上“轰”地烧起来,眼睛一瞥见他迈步朝自己走来,她立刻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回楼上房间,“砰”地关上门,还慌乱地拧了锁。
背靠着门板,她大口喘气,胸腔里的心跳几乎要震破耳膜。
她不是一个容易慌乱的人,但周予白总能轻易地打破她的镇定。昨晚的告白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话语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心里,让她无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孟逐用力甩了甩头,恢复冷静理智。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东西赶紧走人,等她回到港城,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就能冷静地思考这一切了。
她翻出行李箱,开始往里塞衣服。手机却在这时震了一下。
【周予白】:看外面。
孟逐一愣,走到窗边悄悄往下看。
民宿门口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易唐的影子,连车都不见了。
【周予白】:还想跑吗?
【周予白】:开门。
开门?怎么可能。
易唐这个叛徒……怕是早就把她的打算全告诉了周予白。她竟然就这样信了他的话,结果直接掉进了陷阱里。
孟逐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了一句:【我头有点晕,先睡了。】
发完消息,她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装作没看见。既然易唐靠不住,那她就打网约车,等晚上没人注意了再走。
她收拾得差不多了,想着先洗个澡提提神。可水流冲到一半就断了,即使反复扭了扭龙头,还是没水。孟逐只好打电话给前台,结果连环拨了好几次,也没人接。
这下彻底没辙了。
她在房间里踱了几圈,最终只能披上浴袍,硬着头皮走到周予白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周予白,你先别开门。”她隔着门说道。
脚步声停驻,周予白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怎么了?”
“……你房间有水吗?我房间停水了。”
门里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周予白的轻笑声:“有。”
“那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可以。”
门被推开一条缝。周予白正坐在书桌前,衬衫扣子松松解着,手里转着一支笔。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在她的浴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他什么都没说,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她一刻也不敢多停,飞快钻进去。
热水从花洒里倾泻而下,裹着蒸腾的雾气,终于将孟逐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稍微舒展开来。她不敢耽搁,飞快将头发和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草草裹上浴袍。
推开浴室的门时,她刻意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
书桌前空空荡荡。文件还摊在桌上,椅子却空着。
周予白不在。
孟逐心头一松,屏住的呼吸这才缓缓吐了出来。
太好了,他大概临时出去了,这正好给了她逃脱的机会。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准备快速穿过房间回到走廊。刚转过身——
“洗好了?”
孟逐浑身一僵。
周予白倚在卧室门边的墙上,双手抱胸,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他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浴室溢出的蒸汽中显得更加幽暗,像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嗯……”她的声音干涩,“洗好了。”
“好,那我们来谈谈。”
他刚迈了一步,孟逐就立刻后退一步。周予白眉梢一挑,看着她这躲闪的鸵鸟样,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墙上,彻底截断了她的退路。
他的身影高大,逼仄如一堵墙,将她困住。
“躲我?”
灯光斜照,映出他眼底一抹危险的亮光。如野兽逼近猎物,情慾气息一点点笼罩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周……周予白,你冷静一点。”
手抵着他的胸口,孟逐试图推他,可哪里能推得动。
“我很冷静啊。”他语气促狭,呼吸却炽热,“反倒是你……抖得这么厉害,好像不大冷静。”
他的鼻尖轻蹭着她颈侧的肌肤,带出一阵细密的痒,让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你别……能听我说吗?”
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却感觉周予白的呼吸变得更加灼热。他的身体隐忍得像一把拉满的弓,肌肉紧绷,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