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躺在枕头上,弓起背脊,不由溢出一声呜咽。
他将那片薄薄的布料用牙齿衔起,挺翘的鼻尖划过。
强烈的舒爽直冲天灵盖,她用手去推他。可力气太小了,有种欲拒还迎的味道。
周予白很专心。虽然慢,但是有自己的节律,像在阅读一段熟悉的书本,而她的身体就是被他一句句用心标注的文字。
舌尖滑过小珠,轻轻一咬。
孟逐的声音成了一种变调的哽咽,腿难以自制地收紧,将他的头卡在中间。
一汩水流涌了出来。
她闭着眼睛喘息,整个人都在发颤。她柔顺的长发胡乱拍黏在她的脸上,脸上是一种不自然的红,更添了几分诱惑与慾念。
周予白抬起头,唇角还带着她的温度,向下俯视着已经溃败的她。
昏黄的台灯在他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那一瞬间,孟逐忽然觉得他就像一个君王,而她不过是
他脚下的臣民。
一股巨大的伤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想起了那片墓地里的无名墓碑,想起了那群公子哥谈论女人时眼中的轻蔑,想起了Helen残忍直白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像拼图一样,在这一刻拼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就像Flora永远不可能真正“追上”陈生一样,她永远无法与他平等。
自尊心在胸腔里疯狂地嘶吼着,告诉她应该起身离开,可是身体却背叛般地沉溺其中,每个细胞都在回味着他刚才给予的欢愉。
她就像一只美丽的鸟儿,以为自己在自由飞翔,却不知何时已经坠入了金丝笼中。那些她以为的温柔和宠爱,不过是笼子上的丝带,美丽却束缚着她的翅膀。
不是飞不动,而是已经无法离开这个精致的囚笼。
*
又过了一个月,春天临近末尾,天气逐渐变得炎热。
最终路演这天,会议室坐满。
会议室里,周予白和王超为代表的周氏团队坐在前两排,Andrew带领的FS投资团队则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这次Andrew团队显然下了不少功夫,比起之前的敷衍态度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是传统的平衡型策略,但在标的选择和未来三到五年规划上,挑不出什么大错。
周予白后面的分析师们讨论过后,最后决定接受这份提案。
Andrew顿时感觉心中的气都顺了不少。
“那就谢谢周生特意带着团队过来,我们期待最后周氏的最终选择。”
Andrew的发言进入尾声,分析师们开始收拾资料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手举起。
“等等,还有一份提案还未present。”
不知何时孟逐已经走上讲台,看向在场众人:“我同时也准备了一份B提案。”
Andrew上前,压低声音劝她:“别自找难堪,顾忌一下公司形象。”
孟逐丝毫不理睬,直接点亮了第一页。
那页的内容让所有人都愣住了,Andrew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孟逐选择的策略极其激进,几乎全部押注在高风险的另类投资上,主要押注前景未明的新兴产业。从氢能源技术到人工智能,在2017年,这些领域的发展前途还充满不确定性。
分析师当即举手之一:“这个风险偏好是不是搞错了?这么高风险,我们周氏不是赌徒。”
孟逐不慌不忙,激光笔点在了资产那一栏:“您看清楚,我的这策略并非针对整个周氏家办的基金,而只是在FS的一个亿美金。”
众人瞬间明白了她的策略巧思。
首先是“小而美”的定位。
她没有贪心地觊觎周氏背后几百上千亿的资金,而是专注于其中一小块——这一亿美金在周氏总资产中占比不到1%。
再者,是她对风险的考量。
传统资产配置讲究平衡,债券股票通常是六四分或二八分,但那是针对全部资产进行的总体规划。孟逐选择从这1%里做文章,做到极致——即使全部亏损,对周氏整体资产影响微乎其微;但如果押中了,回报可能是几倍甚至几百倍。
最后,是错位竞争的智慧。
她深知自己无法在传统投资领域与Andrew这样的老手正面竞争,于是剑走偏锋,选择了一个别人不敢碰、但周氏资产组合中又不可或缺的细分赛道。
这就像在一张巨大的画布上,别人都在用大笔刷涂抹主色调,而她选择用最细的笔在角落画出最精致的细节。虽然占比很小,但一旦成功,就会成为整幅画的点睛之笔。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审视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提案。
孟逐心情紧张,不由看向周予白。
他淡定地斜靠在椅背上,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着,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轻抚着下巴。
即使在这种充满质疑声的场合,他依然保持着那种天生的从容不迫,仿佛这些争议与他无关。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会议室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英俊,眉宇间透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
当察觉到孟逐的目光时,周予白缓缓转过头来,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她。
然后,悄悄地举了个大拇指。
做得好。
孟逐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忐忑的心终于又恢复平静。
最终周氏决定,两个提案一并带回周氏内部评审,交由董事长拍板。
回到周氏大厦,办公室门一关,王超就忍不住:“孟小姐这步棋太敢了,厉害!”
周予白也笑:“她胆子确实大。”
他早已见识过她好几次“胆大”的越界。
“那我们最终提交哪一份?”王超翻阅着资料,“A方案比较稳妥,但孟小姐的创意确实很独特。董事长一向欣赏有创新思维的人,说不定……”
周予白看了他一眼:“把孟逐那份丢了,只提交A案。”
王超一愣,以为听错。
周予白一字一句复述了一遍。
“为什么?”王超完全不理解,“她的策略虽然激进,但逻辑很清晰,而且风险控制得当。提交上去至少能展现我们团队的思维多样性……”
周予白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王超瞬间闭上了嘴。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王超讪讪闭口,只得把B案夹起。临出门前,周予白从抽屉里抽出另一份文件递给他:“把这个交上去。”
“这是什么……”王超低头一看,视线落在署名处,瞳孔微缩。
“明白了吗?”周予白头也不抬地问。
“明白了。”
王超拿着文件走向粉碎机。看着手中孟逐熬夜准备的心血之作,他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能看得出来,她在这份提案上下了不少苦功,只可惜,连被送上去审阅、参与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
“王助,有你的电话。”外头有人喊。
“来了。”
他应了一声,匆忙将最后几页塞进粉碎机的进口,就急忙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按停了机器。
第55章 沙塔
不久之后,周予白飞去美国。
周氏北美分公司召开AGM,周淮左钦点他作为家族代表出席,回答投资人和媒体的质询。消息一出,港城媒体立刻解读为:周淮左有意将北美商业版图交给这位次子。
“周淮左!你避着不见我是心虚吗?!”
书房门口起了动静,沉重的脚步声和推搡声传来,书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抱歉董事长,我已尽力拦了……”
严特助的西装微皱,领带也有些歪斜,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林月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睛瞪得滚圆,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书房里,水声潺潺。紫檀书案上,徽墨未干,沉香在青铜博山炉里缓缓燃烧。周淮左袖口微挽,正研墨、铺宣,目光落在纸心,笔锋悬而未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刚才的喧闹。
他头也不抬:“让她进。”
严特助侧身退到一旁,林月兰狠狠瞪了他一眼,昂着头走进书房。
这位年过五十的女人保养得极好,身材依然窈窕,脸上不见明显的皱纹痕迹。一袭香奈儿定制的藏蓝色套装将她衬得优雅高贵,但此刻的愤怒却让这份优雅显得有些滑稽。
"老爷,您派那个逆子去美国是什么意思?"林月兰的声音还带着刚才的怒火,"真要把美国分公司交给他?"
周淮左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怎么不继续喊我大名了?”
这句话轻描淡写,却让林月兰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白了脸色:“我刚才只是……太着急了。老爷,我们在美国砸了那么多钱,烨儿也花了那么多心血在那边……”
结果却被周予白摘了桃子。这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
“美国分公司工会在罢工。”他落下第一笔,锋利开纸,“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