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再挺久，很很快跟楚月告别，赶紧回去做艾草麻糍和青团，如果熬夜做，明天就能送过来。
楚月在整理妥当了之后，先去军营复诊郝军医的病情。
她带了针灸包，第一次给郝军医扎针 ，几针下去，郝军医的偏头痛一下子好了，相当神奇，让行医几十年的郝军医啧啧称奇。
真是学海无涯，特别是中医医术，他必须落到老，学到老了。
从军营离开后，楚月下山去了城里。
她没有急着去副食品店，而是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偏僻的裁缝铺子。
这家裁缝铺子在一个小巷子里，不像老周裁缝铺子开在大马路上，铺子很小 ，开铺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踩着缝纫机在改裤脚，背后还绑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是一个看起来几个月大的孩子，正吃着手指流口水。
女人看起来面色有些蜡黄，很明显的营养不良。
楚月停下自行车，走进了裁缝铺子里。
周秀英抬头招呼，“同志，你要补衣服还是做衣服？我价格很公道的，你都可以看看。”
她在跟楚月说话的时候，轻轻晃了晃后背，哄着背后襁褓里的孩子。
“你会做衣服？衬衫会吗？”周秀英听后笑了笑，起身从墙壁上取下一件衬衫递给楚月，“同志，这是我做的衬衫，你可以仔细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
楚月先摸了摸衬衫的质地，又仔细翻看了衣服的细节，针脚很缜密，走线干净，衬衫某些地方需要手工处理，弄得很仔细。
这女人的手艺不错。
她手艺好，并没有自吹自擂，也没见楚月骑着自行车就热情的推销，是个内向很稳的女人。
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做行业。
但是，是楚月需要的人。
楚月开口道，“我要做衬衫。”
周秀英激动的眼睛亮了亮，蜡黄的脸看起来气色马上变好了，“同志，是你自己穿吗？我拿皮尺出来，先量尺寸，请进……我这里做衬衫是2块钱一件的手工费，三……两天，两天就能做好，你后天可以来取。”
“我不是做自己穿的衬衫，做这个。“楚月拿出了一团皱巴巴的东西。
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团东西就是谭思齐送来的那件衬衫，因为楚月穿上又被陆战凛扯下，最后压在身下一个晚上，所以变得皱巴巴，都快不成样子了。
所幸衣服没有被扯坏，放平整了还是原先的样子。
楚月打开衬衫说道，“我要做跟这件衬衫一模一样的，你看看，能做出来吗？”
这会轮到周秀英仔细看衬衫的设计和细节了，从前襟到袖子，从肩膀到袖口，她以一个专业裁缝的眼光，仔细审视，看了约莫几分钟之后，才缓缓抬起头。
“同志，做是能做，就是如果你要做一模一样，我要把这件衬衫拆了。”周秀英解释道，“拆了之后也能再缝起来，就是会没有一开始那么精致，你能接受吗？”
楚月原本也不打算再穿这件衬衫，穿上总是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拆了就拆了，无所谓。
她更欣赏周秀英的坦诚，并不是满口答应的天花乱坠。
“那行，这个款式一模一样的，我要五件。”楚月一并要求道，“先五件，之后我会继续订。但是你要记住，这个款式设计是我的，你不能私下做了再卖人。”
“五……五……五件？”周秀英惊讶的瞪大眼睛，连着她背后的孩子，都哇了一声。
第254章 有油水，才有奶水
孩子哇的那一声倒不是因为惊讶，几个月的孩子并不知道他的母亲遇到了什么好事，小娃娃只是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娃娃哭了之后，周秀英不好意思的跟楚月说了声“抱歉”，然后在原地踱步，不停轻轻摇晃后背，哄着孩子赶紧安静下来。
小娃娃挺乖的，哭了一会很快不哭了，一双大眼睛含着豆大的泪水，水汪汪的，看起来还怪可爱。
楚月往小娃娃身上多看了几眼，注意到小娃娃跟周秀英一样看起来肤色蜡黄。
她出于职业习惯，眸色微微动了动。
周秀英在哄好了孩子之后 ，忙回头看楚月，脸上是诚惶诚恐的惊讶，轻声问，“同志，你刚才说是五件？确定吗？你一次性要这么多？”
楚月道，“只要你的衬衫做得好，遵守我开出来的条件，下回我再要十件，还是找你做。”
“行，我一定行的。同志，你尽管放心交给我，我肯定用心做到最好。做衬衫的时候，我把铺子门关起来，不接别的活，保准不让其他人看到你衬衫的样式。”周秀英激动的看着楚月，认真承诺。
楚月对周秀英说的话很满意，很快拿出了她早准备好的相近布料，细节到塑料纽扣都跟普通衬衫的不一样，也是楚月从灵宝空间里找了相似的拿出来。
“这些是布料和纽扣，你收好，我给你十五天时间，十五天之后我来取货。另外先付你五块钱定金，剩下的尾款最后付给你。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意见，都听你的。”周秀英喜出望外，特别是从楚月手里接过五块钱的时候。
按照他们裁缝铺子一般的规矩，裁缝收了布料，算是一种押金，手工费不用费定金，等来取衣服的时候一次性付清就行。
可是她实在是太缺钱了，有了这五块钱，她就能给孩子买奶粉，还能买米糊。随着孩子月份大了，胃口也越来越大，可是她的奶水越来越少，已经完全不够吃，孩子经常饿得哇哇大哭，她只能让孩子吸丨吮着解解馋。
每当孩子用饥饿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周秀英心里特别难受。
现在她有了钱，先是五块，半个月后又有五块，下个月再做十件，那就是二十块，到时候别说奶粉，说不定还能吃上肉。
周秀英看着楚月时候，就跟看着救命恩人一样。
而楚月愿意付五块钱定金，就是因为看出了周秀英生活窘迫，五块钱对楚月来说不算什么，足够周秀英解燃眉之急。
两人商定好了一切细节，周秀英做事仔细 ，写了凭证给楚月，还写上了她家的住址，以便让楚月更加放心，不用担心她带着这么多布料跑路。
楚月在离开时，跟周秀英闲谈了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吃很多胡萝卜？”
“……啊？”周秀英愣了愣，胡萝卜跟做衣服有什么关系？
这个话题跳跃的有点大了。
楚月不等周秀英回答，看着她说道，“胡萝卜里面有很多胡萝卜素，胡萝卜素是人体需要的维生素，有保护视力和增加免疫力的作用。就是吃多了，加之身体代谢不好，胡萝卜素留在体内，会让人肤色蜡黄。
如果是哺乳期孕妇的话，胡萝卜素会随着奶水喂给小孩子，很可能诱发哺乳性黄疸。”
黄疸，是婴儿时期经常发生的病症，最直接的生理特征是孩子通体发黄，尤其是脸上、眼睛上，一圈一圈发黄。
新生儿时期的黄疸一般没什么伤害性，可是一直不处理，很可能变成病理性黄疸，会对孩子身体造成影响。
刚才楚月看向周秀英背后孩子的时候，仔细观察了孩子的眼白，已经有些微微发黄。
周秀英慌得厉害，因为一切都被楚月说中了，最近家里没粮食了，她的口粮是土豆和胡萝卜，饿得受不了就洗一根胡萝卜生啃。
周围邻居见了，都说她看起来好像变黑了。
她给孩子洗澡的时候，有发现孩子变黄，但是没想到是奶水的影响，是因为她吃了太多的胡萝卜。
“……同志，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求求你教教我。”周秀英紧张的跟楚月求助。
楚月言简意赅，“你想照顾好孩子，先要照顾好你自己。”
周秀英听着这句话，惊恐担忧的瞳孔里，浮现一抹疑惑。
七十年代的女人都是孩子第一，丈夫第二，婆婆第三，……中间可以塞各种亲戚邻居，就是轮不到她自己。
永远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去买块肉，买条鱼，你一个人吃。你吃了肉和鱼，身体有了油水，也就能有奶水喂孩子，这才是对你和孩子最好的。”
楚月留下这句话后，走出裁缝铺子，骑上她的自行车扬长而去。
周秀英还是愣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楚月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全是“买块肉，买条鱼，你一个人吃”。
这样……真的行吗？
……
副食品店铺。
楚月把先前烤土豆用的小煤炉子又拿了出来，八仙桌拆下来的木头只烧了一个桌腿，木柴还有剩很多。
渐渐地，她已经学会怎么点火生煤炉子了，不用叶招娣再帮忙。
上次卖的六婆辣椒面，在土豆块试吃的作用下，已经远近闻名。
有些客人一开始不吃辣，吃了几次之后发现又香又脆，就那样被征服了，那味道跟长在心尖尖上了一样，一周不吃一次都觉得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