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枝知道,他这样就是生气了。
其实温兰枝也怀疑邬辞砚,但就算是邬辞砚引来的也没关系,她不介意在没客人的时候打打架。
邬辞砚道:“不是我引来的,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他指了指左侧的墙壁,脚步声确实是从那边传来的。
温兰枝伸出耳朵,侧过头,仔细去听,并贴心地为耳朵不好的雪芝解说。
吱哑——
“有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咔、咔!
“掰断了什么东西。玉米棒吗?”
邬辞砚轻笑出声,“是个素食鬼。”
温兰枝没理他,过了一会儿,温兰枝道:“好像在吃东西……没动静了,吃完了?这么快!”
邬辞砚道:“看来玉米应该挺甜。”
温兰枝用手拍了拍脑袋上的耳朵,把它们缩回去,横跳过茶桌,道:“去看看。”
“诶——师父!”雪芝连忙拉住她,“你现在去,万一那个鬼不在那,咱们不成凶手了吗?”
温兰枝看向旁边站着的邬辞砚。
邬辞砚靠在柜台上,摊手道:“不用看我,我不会武功,去了也是添乱,温老板想去就去,我不干涉。”
温兰枝思索片刻,道:“去看看吧,万一有鬼吃人怎么办?我们多找几个人当证人。”
雪芝道:“鬼吃人,这会儿也吃完了,说不定还没吃饱。”
“咱们从屋顶翻过去吧。”温兰枝道,“如果已经死光了,咱们就翻回来,当什么都不知道,明天报官,如果还没吃完,就把剩下的人带出来。”
她看向邬辞砚,“您要去吗?”
邬辞砚道:“翻墙会一些。”
“那正好。”温兰枝安排道,“我和雪芝会武功,但不会翻墙,您会翻墙但不会武功,那等会儿您就留在上面,我们两个翻下去。”
听完这些话,邬辞砚侧过身去,挠了一下额头,“行,也是好主意。”
“好!”温兰枝一声令下,“雪芝,你跟为师去拿梯子,恩人,您去墙头上等着接应我们。”
邬辞砚并没有很想接应他们,但他们已经出发去拿梯子了。
行吧,睡了人家的床,给人家做点苦力。
温兰枝率先爬上梯子,雪芝在下面扶着,快到上面的时候,被邬辞砚扶了一把胳膊,他的手很凉,每次碰到温兰枝都让她止不住发抖。
邬辞砚看她差点摔下去,另一只手也搭过来,直接把她捞到墙头上。看她坐稳了,才松开手。
“呼——”温兰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累啊。”
“是啊。”邬辞砚应和道,“竟然爬上来了呢,真棒啊。”
温兰枝:“……”
邬辞砚看她愣那半天没动,问道:“要休息一会儿?”
温兰枝道:“不用。”她转过头,把梯子移到另一边。
邬辞砚从墙头跳下来,帮她稳稳扶住梯子。
“喂!干什么!”一声叫嚷吓得温兰枝直接踩空,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她回过头去,靠近茶铺的那个房间,出来了一个人,完完整整的人,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人。他怒目圆睁,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震惊,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偷东西啊!”
温兰枝见他人没事,松了口气,道:“我们在隔壁听到……呃……”
“掰玉米的声音。”邬辞砚帮她补充道。
“对对对!”温兰枝刚应和完,突然发现不大对,“不对不对不对!”
“师父!”雪芝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越忙越乱,温兰枝一时不知道先安抚哪个。
她站在梯子上,侧过身来看着下面的男人,道:“您家有没有哪个死了?”
“你家才有哪个死了呢!”男人说着就要来踢梯子,被邬辞砚挡住。
温兰枝连忙又手脚并用地爬上梯子,坐上墙头,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们院子里闹鬼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们院子里才闹鬼呢!”那男人气得跳起来,他转了个圈,捡了个筐,砸上去。
温兰枝侧身躲开,还要再道歉几句,邬辞砚已经飞身上来,搂住她的腰身,把她带下去了。
“梯子……”温兰枝对着那面墙,喃喃道,像是丢失了什么珍贵至宝,“我们就那么一个。”
隔壁的男人还在破口大骂,声音大到邻居都被搅扰了,住在他左侧的邻居也大声骂起来,男人突然调转了火力,和另一边对骂去了。
骂着骂着,邬辞砚突然又从墙上飞下来了。
男人往后一跳,紧张道:“干干干、干嘛!打架啊!”
“对不住。”邬辞砚言罢,拿了梯子,回去了。
男人:“……有病啊!你们一家子小偷!没娘的东西!”他又将火力对准了温兰枝这头。
梯子回来了,温兰枝爱惜地抚了抚刚才踩过的地方,“可不能丢啊,这次多亏了恩人,多谢了。”
雪芝道:“师父你还谢他,他好端端把人家走路的声音模糊成鬼吃人,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跑这一遭。”
邬辞砚一挑眉,对这样的指控没有意见,“谁知道呢。”
温兰枝既没向着雪芝,也没向着邬辞砚,只是沉默地把梯子归位,道:“睡觉吧,太晚了。”
温兰枝不赞同雪芝的观点,那个脚步声明显不对劲,在邬辞砚来之前她就听见了,而且她敢断定,那个掰玉米的声音掰的肯定不是玉米,她站邬辞砚。
但是现在说出来,太驳雪芝的面子了,毕竟是小徒弟。
温兰枝等雪芝回房间以后,跟着邬辞砚到了他的客房。
桌子上的点心还没动过。
邬辞砚转过身,看着她。
温兰枝左看看,右看看,下看看,上看看,道:“今晚月光真好。”
邬辞砚也抬头,道:“是啊,我的房间能看到星星。”
温兰枝:“……真是不好意思啊公子,我们院子房间紧缺,要不您和我换换吧。”
邬辞砚道:“不用,我喜欢看星星。”
他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把点心往温兰枝那边推了推,道:“月色好,坐下喝一杯吧。”
“好。”温兰枝坐下来,拿了一块点心,“这些点心不合公子胃口吗?怎么一块都不吃?”
邬辞砚道:“确实不怎么喜欢,太甜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温兰枝咬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再就一口酒。
她道:“好吧,我觉得是好吃的。”
她摸了摸扁扁的荷包,道:“公子,我还有些积蓄,你一直住着漏雨的房子可不行,等明天,我去山里砍些木头,找邻居帮帮忙,一起给你把屋顶补上。”
邬辞砚饮一口酒,道:“不用,我只住两日,过两日就走了。”
温兰枝拿酒的手一顿,“为什么?”
邬辞砚沉吟片刻,道:“我喜欢四处游荡,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待着。”
他也不能总在同一个地方待着。
温兰枝没有考虑多久,直言道:“那把我带上吧。”
她道:“我在这家茶铺待了好久好久,十年了,再没有比这更无聊的生活了。恩人,你不会武功,我会啊,我跟着你,可以保护你。而且你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你的。”
邬辞砚一噎,像是被温兰枝这么干脆的语气惊到了,他道:“跟着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烂果子我也吃。”温兰枝随意地挥挥手,道,“我去哪都无所谓,如果以后咱们发财了,我就把雪芝也接过来。”
“我不习惯身边有人。”邬辞砚明确拒绝道,“姑娘还是好好在这里陪徒弟吧,你要是跟我走了,你徒弟怕是要恨上我了。”
“雪芝才不是那种人。”温兰枝嘀嘀咕咕地道,“他人很好的,两年前我把他捡回来,他就在我这里帮工,有段时间,我们穷到只能吃野菜了,他也跟着我,他说,他的命是我捡的,他就跟着我,报恩,不管贫穷还是什么,他都不会丢下我。”
“其实我一直觉得……”她低头,“他如果离开我,离开这间茶铺,会过得更好。”
邬辞砚不想掺和他们的家务事,道:“我不想听,你们师徒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但别跟着我。”
他拉住温兰枝的手腕儿,把温兰枝推出去,“我要睡觉了。”
他的手指接触到温兰枝的皮肤,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冷意,跟这样的温度相比,温兰枝正常的体温都被衬得滚烫。他身上实在是太凉了,时间久了,温兰枝的皮肤被冻到有些发痛,她担忧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邬辞砚有些烦,道:“生什么病,妖怪不都这样吗?”尤其是蛇,他不喜欢热,就喜欢贴着发凉的东西,身体也被弄得冰冰凉凉的。
温兰枝道:“为什么不用法术把皮肤弄得和正常人一样呢?”
“你不碰我,怎么知道我和人的温度不一样。”邬辞砚把她推出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