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有片时的沉默,朱有光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说话,又继续道:“截止目前,对方仍没有放弃要进入公安系统的计划,不过目前她已经把突破口从刑侦一队转到了地方派出所。据观察,对方最近频频和屏南派出所一名姓吴的民警有联系,没料错的话,她现在是想从这位吴姓民警下手,从而实现进入公安部门的计划。”
微凉的低笑从电话里传来,不知为何,竟带着点深沉的诡异感:“不愧是初行的女儿,做事不仅有毅力,还出奇的灵活。这么看来,你的推测还是错了。”
朱有光:“首长的意思是?”
“她并非不谨慎,也不是作派高调,她只是在逼我们摊牌——到目前为止,对方还不确定我们究竟是敌是友,所以才会采用这样的计策:是敌,正好以实力给我们一次警告;是友,则以不同寻常的高调来暗示我们,同时引我们现身。阿朱,你的判断草率了,这位初小姐非但不高调,相反,她相当地聪明。所以接下来你务必时刻小心,不到组织最后下决定,切忌轻举妄动。”
“是!”
第50章
闽厝小酒馆在一夜之间制伏了三名连偷十次的小贼, 虽说过程挺痛快,不过事情的影响范围并不广。一夜之后,大伙儿该生活生活, 该喝酒喝酒。毕竟若大的城市,分分钟都有更离奇的悲欢离合在上演, 没有人会对三个无关紧要的毛头小贼多上心。
所有人都关注着自己, 只关注自己, 于是他人的生或死、悲或欢, 不过是茶余饭后道过即弃的谈资。
尽管,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许对当事人产生了某些不同凡响的意义。
碧翠园庭三十八楼, 深夜。
一道披着白色薄睡袍的身影掠过没开灯的大厅, 在黑暗中, 消瘦如同皮包骨外松松套了条飘逸的白罩。
她光着脚,无声停到了落地窗前,在掌心里的手机第二次发出震动时,按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了男人慌乱的声音:“怎么办姐?我没找到,我们的秘密是不是要曝光了?怎么办啊姐?怎么办……”
女人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透过落地玻璃,望向三十八楼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许久,低沉的女音在黑暗中响起:“能怎么办,不就是一条人命吗?”
“姐……”
“我赌得起。”她挂了电话。
远远望去,天空无星, 无月,看不到任何象征希望的光明。
可她双眼却依然倔强地圆睁着, 就像过往人生里每一个潦倒却不曾对命运下跪的时刻。
不屈服,不下跪, 像一根直通通的锐利的钢筋,下穿地面,直拔而上。
黑洞深不可测量,如同命运。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三十六号在有阳光的深秋里总弥漫着种懒洋洋的暖,空气里有烤面包的香,混着茶香与诱人的咖啡香。
露天庭院的咖啡座上坐着四个女人,除了埋头在一旁赶数学作业的小圆圆外,二兮正忙着往新做的让她不太满意的指甲上涂新指甲油,初南啜了口热茶,从第四个女人手中接过了一张小小的、蓝色的铱椛、上面还印着三个宋体字的……
“工作证?”二兮一惊,“哎呀妈,你还真要去警局当临时工啊!”
那一抹深蓝自眼前一晃而过时,二兮的注意力瞬间从满手的红橙蓝绿中抽离,震惊地瞪向那小小的深蓝色证件:“不是,我还有新Case要介绍给你呢!你现在都到警局上班了,还能私下查案吗?被抓到了要开除的吧?”
作为三十六号的编外人员,张大小姐对组织可谓是功不可没,过往好些难度低的、利润大的委托案,都是她替初南介绍的。
初南没回答,只是满意地看着手中的证件,同时拍了拍那位给她送证件过来的姑娘的肩:“有劳了。”
在纪延那花了好一番功夫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后还是身边这女人给她办到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跟那十五的月儿一个样,除了时间到了抬头瞟两眼,其余的屁用一个也没有。
想到这,初南无意识地瞥了眼手机:从那晚吃完夜宵后,到今天,共计六天又十三个小时。
六天又十三个小时里,某人就和上回闲着没事放狠话一样,牵了手过后,没短信,没电话,没有约吃饭。
啧啧,好个有趣的“男朋友”!
“小南姐?小南姐……我南!”
“嗯?”小南姐的注意力终于从手机上收回,懒洋洋地落到张二兮身上,“又给我带新生意了?”
刚这女人说什么来着?还有新CASE?
“对!还记得之前钟钟中邪的事情不?现在贞子案虽然破了,可这个事却有个后遗。”
初南:“哦?说来听听。”
一听事关大明星,同座另两位女士也纷纷竖了耳朵过来——包括赶作业的小圆圆,包括给初南送工作证的吴芊。
所谓“明星效应”。
二兮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效应,慢条斯理地合上指甲油盖子,睥睨了一圈在座人物后,又很故意地瞅向了平日里最少参与聚会的吴芊:“不过吴警官该不会抓我吧?据说,你们警务系统里不允许咱这种交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