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往前走十米,就可以离开空中花园,进走廊,搭电梯,然后,彻底离开这栋楼。
可他走了一米,走了两米,突然,身后的夜风毫无预兆地改变了风向和风速——有人朝自己这边跑来了!
男人心一跳,下意识就往左前方一拐。
这空中花园的左前方衔接的就是另一栋楼的空中花园,屏南所的同事见势头不对,低喝一声:“不好,他要逃!”
因为这一带地势不平,隔壁楼的空中花园不在三楼,而在那栋的二楼。且一楼天花板上还有个缓冲的平台,一个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从二楼往下跳,完全够不成问题。
“操,别让他跑了!”
“站住!”
会站住的是傻逼!男人简直是个飞毛腿,而且对这一带比谁都熟悉,他左蹿左蹿,三两下就蹿到了隔壁栋的空中花园,然后还没等身后的纪延追上来,他一脚踏上花园围栏,纵身一跃——
纪延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了围栏边,伸手要抓那混帐东西时,指尖和男人衣领的布料相擦着错过。
只那么一瞬,落地的男人隐入人群,不见了。
“靠!”纪延迅速往围栏上一跃,翻身下去。
黄色警戒线没有围到这,因为从刚刚的露天花园往下跳,就能直接跳出小区。前方就是大马路和来往的人潮,谁也想不到嫌犯竟然能从这里逃出去。
纪延在心里咒骂一声,可与此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吱”,车轮和地面狠狠摩擦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他耳膜。
一道和车轮摩擦毫不匹配的闲淡女音传过来:“上车!”
是初南。
她坐在一辆黑色SUV的驾驶座上,喊着他时眼睛却没有看过来,只对着前方的某一点,眯起。
纪延果断地跳上车。
几乎是车门才刚关上,他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整个人就顺着惯性往后一倒,再往前一冲,车子直挺挺地冲进了人潮。
“你小心点,旁边全是人!”
初南无声挑了下眉尾,目光坚定地锁在正前方。
这女人平日里伪装太多,永远高冷优雅矜骄邪魅,只偶尔在某一些时候,骨子里那种果决的狠劲才会不动声色地流露出来。
比方说,现在。
嫌犯的绿雨衣早已经扔在了2B的公共厕所里,此时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和灰色牛仔裤。那一点低调的灰在初南的视线里穿越过人群,直接拐进附近小巷里……
半秒不到,初南做出了决定:“把这一带的地图调出来。”
纪延迅速打开地图,那横纵交错的小街小巷很快浮现在眼前。
这一带的居民区全是又窄又长又曲折的小道,纪延找出了两人的位置,将地形图扩大,递到她跟前。
初南只大概看了眼,随后,将车子往后开出了一段:“坐稳了纪队。”
这话刚落下,还不等纪延反应过来,车子就毫无预兆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了出去!
这女人……
一百句“卧槽”都抵不住他此刻的澎湃:“你悠着点!要不要命了?”
“刺激。”初南只轻飘飘地来了句。
可与口吻不同的,是那双微微眯起的锋利的眼,女人手背上纤细的青筋隐隐浮起,踩着油门的脚一用力。
冷静的声音同时响起:“郝美人,你带人从福辉路拐到屏天巷,包抄!”话音正对着前方置物架上的手机。
原来那手机始终连着线,就连在同样也正在追逃的郝美人那边。
手机里传来郝美人气喘吁吁的回应:“收到!”
初南没再说话了,车子绕过三条街,从最初的西提街拐进狭窄的关左巷,再从关左巷右拐,直冲冲开进和郝美人约好的屏天巷。
那屏天巷比关左巷还窄,正常人的车压根就开不进,可偏偏车技靓到足以去开F1的初南稳扎稳打地将SUV移进去,直接挡在了小巷的出口——
砰!
笔直冲过来的灰衣男在小巷尽头刹住脚,可力道太猛,一不留神竟直接摔到了地上。
也阖该这是个反应迅速手脚利落的混蛋,这一摔碍不了什么事,半秒不到,灰衣男手又支着地一跃,转身便直往车子的反方向跑。
可,来不及了。
迎面冲来一群人,号称“全市局爆发力第一”的郝美人就在最前头,边指着这家伙一边奔过来:“警察,不许动!”
“你他妈跑什么?啊?没事跑什么!”
人群将灰衣男团团包围。方圆一米内,无缺口,更无可供逃逸的空缺,灰衣男心如死灰,被郝美人往脑袋上狠狠盖了一下也不敢吭声,只抱着脑袋蹲到地上,像条被人揪住了尾巴的落水狗。
“见了警察就跑,做贼心虚了?啊?”
“谋杀、逃逸、制造街区混乱……”
“什么?”那低垂的脸猛然抬起,灰衣男也不知是被盖懵了还是怎么回事,原本死心的表情瞬间全被茫然所覆盖,“我就偷几只手机,怎么就变成谋杀了?”
“还敢狡辩?爬进乐小小家杀人的是谁?到三楼厕所脱了雨衣的是谁?企图混进人群瞒天过海的又是谁?”
“不是我!”
纪延下了车,和初南并列靠在她那辆不知打哪来的SUV旁前,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