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跳一支舞?她可是钟妍呢,那么大一腕儿,冒着那么大风险上酒店找一个男人,就只是为了去跳一支舞?”
余申温和地看着对面提问的女人:“警察小姐如果真是钟钟的影迷,应该知道,这就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可确实,这事太冒险了。”纪延也这么认为,“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我还是不能相信她冒了那么大风险,就为了去余总那里跳上一支舞。”
余申沉默,片时之后,才喟叹般:“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个月八号钟钟发生了什么事吗?”
初南:“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有关系,至少……那阵子钟钟很抑郁,我能感觉到她的抑郁。”
此前警方找过好些人问话,从天天跟着钟妍的助理小王,到钟妍的母亲,到和钟妍传过绯闻的苏泽义,甚至那剧组上下,可没有人同他们说过,那阵子钟妍很抑郁。
她除了中过一次邪发过几天疯,其余时间都维持着钟妍式的高傲,按部就班,十分敬业地拍着她的戏。
“警察小姐之前提到的那个事,就钟钟被雪藏了两年后突然又有了资源——这个事,相信你们也注意过了吧?”
“对,”初南记得很清楚,“有一位钟钟的资深粉丝曾经告诉过我,当时钟钟本已经打算退圈了。”
余申:“是打算退圈了,可在她退圈前,恰好又发生了一件事:钟钟的母亲钟宝珠,被查出了癌症。”
初南:“癌症?所以钟钟她……”
余申点点,眼角的细纹渐渐嵌入了拂不去的遗憾:“所以她做了某些‘妥协’,得到钱,得到资源。”
纪延:“可这和她最近的状态有什么关系?”
“警官查了那么久,就没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吗?关于钟钟和她的母亲。”
纪延:“余总是说,钟小姐非钟宝珠亲生女儿的谣言?”
余申没确认也没否认:“这个谣言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那都是传了一波又一波、被人一改再改后的结果。我工作的派乐影业和钟钟的工作室隶属于同一家公司,所以听说过一些比较原始的传闻:今年总公司组织员工做体检,因为换了家体检机构,医生和公司之间还不像以往那么有默契,所以钟宝珠的真实情况没事先打招呼就被曝出来了:其实她从来也没有患过癌,当年的真相是,钟宝珠听说钟钟准备退圈,害怕自己的财路从此被斩断,所以编出了‘急需要手术费’的谎言。”
初南:“所以钟钟当时才会委身于那个人……”
“不,是‘那些人’。”
初南一愣。
余申重重阖了一下眼:“那个晚上出现在钟妍房里的,有四个……男人。”
第66章
审讯室里突然很沉默。
饶是纪延干了近十年刑警什么腌臜都见识过, 这一刻也忍不住咒了声“艹”。
一名年少纤弱的女子,和四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在同一个房间。
会发生什么根本无需想象。
余申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次他有整整几天都联系不上钟妍。几天之后再见面,是在医院里。
那时的钟妍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可也是那一次过后, 她手上又有了新资源, 她亲爱的母亲接受了莫须有的“治疗”, 她向上头要求更换了经纪人。
很长很长时间里, 她再也没见过余申。
那个曾经在九年前的傍晚拥着她在剧组舞台上跳《蓝色多瑙河》的男人,那个在她很年轻的时候说“这孩子像一只震翅欲飞的白天鹅”的男人,终此一生, 她再也找不到任何脸面去面对。
“我之前收到钟钟的微信, 尽管都有回复, 可到底已经不是她的经纪人了,大部分时候我回过了信息就算,不再作他想。可这几个月里,钟钟给我发微信的频率却高了一些,一段时间后,我听秘书提起了钟妍工作室里传出的消息。”
就像是一记闷雷,重重砸在他已然封尘的记忆里。那流言里的主角曾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他领她入圈,带她上戏,供年轻时候的她上学, 后来分道扬镳,再后来, 漫长年岁里两人再也见不到几次。
可事实竟然是这样——她这一生痛苦的开始,竟然是这样!
余申重重地阖上眼, 对面两人看得到那紧拧在一起的眉下颤动的眼皮。
不知为什么,初南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情:“所以你才会在接到钟妍的微信后,千里迢迢地飞到闽城来,也所以,她那天才会冒着风险到酒店去找你?”
她明白了,无需多言,无从表述,那是两人从来都不曾坦露、可漫长年岁里却也从未割断过的情义。
“因为无意中发现了当年的事实,她抑郁、悔恨、痛苦,而且很可能这份痛苦还衍生出了其他事,所以钟钟即便只是为了得到点心理上的籍慰,也一定要去见你一面。”初南笃定地推断出了钟妍当时的心态,“余先生,除了跳舞之外,她还有没有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你认真再想一想,很可能她说的某句话,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你再想一想?”
余申一只手支在案桌上,重重地拧了拧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