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灵的气味更浓了, 药碗被纪延送到了嘴边:“张口,乖。”
真是很难得的铁汉柔情了,初南莫名地想笑。
结果这么一笑,就被纪某人趁虚而入,冒着热气的感冒灵直接被送入她口中。
初南:“……”
一口,两口……直到喝了大半碗,实在喝不下,初南才推着他手臂移开碗:“几点了?”
“下午三点——剩一口了,喝完再睡。”
“不想喝了,腻。”说着, 她又推推他,想躺下。
可姓纪的这大老粗, 一分钟前还铁汉柔情,一副女朋友怎么着他都愿哄着的样子了, 一分钟后,见女朋友不听劝,狗东西竟直接一手止住她下滑的身子,同时一口闷掉了剩下的药水,撬开她红唇,然后——
全灌进去。
初南:“……”
很好,非常好。
更“好”的是,喂完了药后的纪某人又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三下两下替她擦干净嘴唇:“睡吧。”
初南:“……”
一点也没有偶像剧里的浪漫旖旎,一点也没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引诱,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快准狠。
初南无语了:“纪队的吻技真烂!”
“嗯,太久没练,生疏了。”纪队却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有空你让我多练练。”
想得美,臭不要脸的家伙!
被这臭家伙这么一扯淡,初南突然又不困了。灌了大半碗药后人莫名地清醒,不知怎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着梦中分手的片断:“队长啊~”
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突然懒洋洋地开口。
队长:“嗯。”
“你还喜欢我吗?”
纪延一顿。
初南没去看他是什么表情,当时分手的场景历历在目,今早吴总的话也犹言在耳,她只是垂着眼,继续玩着他家居服上的扣子:“我妈说,在发现朱有光之前,任我怎么勾你你都不为所动,其实你心里早就不喜欢我了……”
“想靠近你,想保护你,想亲你,想睡你,不想让别的男人靠近你——是这种喜欢吗?”纪延面色淡淡地打断她。
初南玩着扣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如果是这种,那就是还喜欢。”
纪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直抵核心:“我承认,朱有光确实是个导火线,可不是谁身边出现个朱有光我都要去当她男朋友的——初南,你当我吃饱撑着还是英雄主义感爆棚,没事就扯个需要保护的来谈恋爱?”
“你忘了我当年……”
“忘了。”他干脆利落地打断,“从决定重新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全忘了。”
这就是纪延,一旦下了决心便绝不再让自己犹豫的纪延。
选择重新相信她的纪延。
也或许,他根本无从选择,只是本能地,在她需要帮助时选择了听从自己的心。
初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只还贴在他扣子上的手被拢入他掌心,纪延拉着它到唇边,轻轻亲了下:“我只是不喜欢你什么都闷在心里。你遭遇了什么、正在承受什么,我全都不知道,这让我不太高兴。”
他声音轻轻的,慢慢的:“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打不打算改?”
初南没说话。
可惜无声胜有声,沉默的意思大概就是,她不打算改。
纪延目光沉了下来,带着些微的压迫。
那视线压得初南心虚:“那……试着改改。”
“听起来就没什么诚意。”
初南笑了,往他怀里又缩了缩:“那你想知道什么?反正要我改我也无从改起,倒不如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
“问你你会说?”
“会啊,我说的……”全都是我想让你知道的。
“我说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她垂下眼。
纪延:“知无不言?”
初南:“嗯。”
纪延:“那行,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进屏南所。”
“我一直觉得我爸还没死,这事你知道吧?十年前他离家的那一夜,说是出去给我买感冒灵,因为医生开的药我吃了没效,所以他决定用老法子帮我退烧。我们家的老法子你也知道的,”她瞅了眼床头柜上那个剩下一半的药碗,“纪叔叔和我妈都说,我爸出了家门后就没再回来过,可我醒来时,口腔里分明还有感冒灵的味道。”
“圆圆和卷毛儿是我爸资助过的孤儿,表面上是普通孤儿,可我查过他们的家庭背景,他们的家人生前和我爸都认识,过世的原因是自杀,可再往深处查,我就查不出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原因非得逼这双夫妇一起殉情了。而这点,我爸也从来都没说过。”
“自杀?”纪延太阳穴轻轻地一跳。
“是啊。”
可……为什么胖子之前给他查到的资料却是死于车祸?
当时那死胖子怎么说来着?“还有初南身边那两个小孩儿,父母在一场车祸中惨死,被送入孤儿院后也是你老丈人一直关照着”——对,就这句,他绝对没记错。
一记闷雷不轻不重地劈到了纪延心口,可他什么也没有流露,只是听着初南继续道:“吴芊,就那个帮着我进屏南所的学妹,当初也是我爸资助过的学生,十分值得信赖。她进屏南所后就一直在找机会查当年的卷宗。后来她告诉我,据卷宗记载,当年在山崖下找到的其实只有一件衣服和一截属于我爸的脚趾头,可你知道当时隐隐传出来的信息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