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诚恳,言语颤抖仿佛傍晚当真给她带来不小的惊吓。
温泠月颇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探问的目光触及裴晚恳求的面容,又望向眼前并不那么高的围墙,掂量着挠挠头。
这高度她爬绰绰有余,若是忽然闯出疯狗咬人的确有些危险,而且看裴晚好像真的很怕的样子,她便也没多想,应了下来。
然,刚一股脑从围墙上探出个头,悬空的脚下忽然有一股力,让她整个从墙上翻了过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敦。
是裴晚!
她干嘛用手托她啊,她自己就可以了的。
下一秒,围墙外的裴晚惊叫起来,引来一众园内侍卫,委屈道:“方才见了太子妃娘娘贪玩,本想扶她下来,没想到娘娘手脚伶俐,不等我搀扶就……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倒栽的温泠月莫名其妙,她在说什么啊?头昏脑胀地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嵇白!
嵇白身侧站着满脸担忧的裴晚,似是刚从殿外守卫手里领过她。
而裴晚看见温泠月的一瞬间便匆忙跑去将之扶起,连连道歉说自己不该任由她一人如何如何,温泠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嵇白怎么在这,他在这是不是说明死阎王也……
其实此时她还心存幻想,裴丞相一定是记错了,傅沉砚今夜不是要在东宫预谋对她不轨吗,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偏远的园子里。
此地属京郊,后山傍着山林湖水,据说枫池别院也因园子里有全玉京最美的枫林秋池而取名。但离玉京城中心实在是远了些。
殊不知在她刚从围墙掉下来的那一刻,消息就已传到遥远的主殿,面容不善的太子殿下眸光登时阴冷了一分。
在此前的一个多时辰内,他无数次听派回去的侍卫说:
回禀殿下,娘娘她不在东宫内。
娘娘她还是不在东宫内。
娘娘她……不知去哪了。
好,温泠月你当真有胆量。
而温泠月显然还在默默祈祷,身旁的裴晚却换上一副亮晶晶的神情,打量着别院的一切,直到嵇白将震惊到呆滞的温泠月扶起,对她垂首。
在看见嵇白的那一刻,她心都碎了。
“见过娘娘,您身子可有伤着?殿下一直在等您。”他命人检查完温泠月的伤势,确认只是普普通通跌了一跤后才继续开口。
他一直在……等她?在这等她?
“这是哪?”她疑惑,裴晚不是要带她来枫池别院吗,那她为什么说这里有疯狗?
“回娘娘,此为殿下的枫池别院,不知这位是?”
嵇白疑惑地看向裴晚,却见她娇柔一笑,道:“左相府裴相之女裴晚,担忧娘娘夜路怕黑,故伴其同来,无意冒犯殿下……”
“哦,既如此,裴姑娘便可自行回府了。”嵇白冷漠脸。
“这……”裴晚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嵇白想了想,也觉不妥,又说:“若累了在那边厢房小歇也可,殿下急迫,恕卑职失陪,先带我们娘娘前往了。”
最终落座空无一人的狭小房间时,裴晚怒意更肆,甚至要晕厥过去。
方才宴会上,她看得见温既墨眼里对她的烦躁,她也一样,什么将军也要她去上赶着逢迎?
要不是后来温泠月来了,她爹爹对她说:“你和温家那个小呆子站一块,只要没眼瞎的都知道谁更胜一筹。“她才不来呢。
何况……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别院,她就算没嫁到东宫又如何,她和温泠月,殿下凭什么要温泠月那个傻子!
本以为让她在殿下别院丢个脸能为自己助长几分气势,好叫他认清这小呆子的真面目,可如今却是她被关在这个冰冷的小厢房里,奇耻大辱!
*
裴晚的怨怼不会传到温泠月耳朵里,也大抵猜出这里没有什么咬人的大狗。
不,非要说的话的确有,疯狗傅沉砚一只。
可她现在满心都是另一件事:傅沉砚急迫?!
嵇白忽然开口:“娘娘别怕,殿下今夜兴致高,不会怪罪您的。”
她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茫然地跟着嵇白向歌舞升平的大殿处走去。
他莫非还喜欢伴乐?
兴致高岂不是更完蛋了!
难道他那件事还没过去吗,不在东宫,就是要在别院吗?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行!
“娘娘请。”
挣扎了良久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却被忽然大开的殿门内景象吓了一跳。
--------------------
傅沉砚:她完蛋了(冷漠脸
温泠月:大狗狗?
第15章 第十五颗杏仁
怎么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大殿明月珠壁,金玉华彩斜照亮杯盏,宴中处处泛着流金银芒。
除却高台主位上面目阴鸷半靠在大座上的傅沉砚外,两侧分别列长桌,而真正的贵客只有一人。
傅沉砚的视线越过中央翩翩的舞姬,不加掩饰地朝她望来。
温泠月脚步定在原地,极努力才叫她的表情没有那样愕然。
这是什么情况?
殿内欢畅并未因她的到来而停止半刻,直到侍奉在侧的女使走来对她低声窃谈,才将她带到高台上傅沉砚身旁的另一个主座上。
太子唇畔勾起若隐若现的笑,一双眼紧紧盯着她落座,没有温泠月意料之中的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