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合同上的签名,和这几天接连从乐一跑路的股东正好重合。
她正要细究,卫生间的门哗啦一下打开,一阵潮湿的气息从她背后拥过来,她不动声色的关了显示屏,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路原下身系着白色的浴巾,有些扭捏地站在浴室门口。
水蒸气氤氲在他光.裸的上半身上,不时有水珠缓缓滑落。路原的头发有些长了,乖巧地趴在他额头上,散发出好闻的椰子味道。
“砚知。”他看黎砚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好小声叫她。
黎砚知考究的视线让他想发.春,前段时间他刚找了教练练了普拉提,整个人消去累赘的大块肌肉,变得清新脱俗。他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黎砚知招招手,他又溃不成军起来。
“过来。”黎砚知手指屈了屈,像唤狗一样叫他。
路原抿了抿唇,他不敢让黎砚知看出端倪,害怕提醒黎砚知她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情。他那被换洗下来的衣服口袋里还随身带着黎砚知那天在片场扔给他的药膏。
那是她给他的分手费。
他低眉顺目地跪坐在黎砚知的腿前,有些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枕到黎砚知的腿上,他的耳朵比头顶上的美羊羊那蝴蝶结更红,留给黎砚知的后颈显得格外顺从,“砚知,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他的大脑里回溯起李铮脖子上的痕迹,他要向黎砚知证明,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擅长忍受。
黎砚知的声音从他头顶落下来,显得格外遥远,“路原,我和你分手的事情你告诉李铮了吗?”
路原的声音闷闷的,他以为黎砚知要对他兴师问罪,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样他还能自欺欺人,有时候还能恍惚得以为自己依旧名正言顺。
黎砚知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头发,语气变得捉摸不透,“那就不要告诉他,”她捏着路原的下巴强迫路原与她对视,“路原,要保守这个秘密。”
路原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抬起眼来,跪坐着的姿势让他和黎砚知之间有着天然的高度差,显得他更加有逆来顺受的诚意。“那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这话刚说完,窗户便清脆的发出些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只要姣好的月色。
黎砚知没有受那奇怪声响的干扰,她低下头来,自然地忽略了他的问题,“床上的被子潮了,你下楼找李铮拿一床新的来。”
路原被黎砚知下达了指令,也不敢再纠结刚问出的问题,他紧了紧腰间的浴巾,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黎砚知的允许,他不敢在她眼前袒露身体,只能拎着衣服进了浴室换好,这才匆匆下楼。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黎砚知自己,她微微半躺在升降椅上,头都没回,“进来吧。”
窗户上闻声爬出来一张俊脸,夏侯眠推开窗户上的彩色玻璃窗,轻车熟路地从窗口钻进来。他特地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脖子上的金属扣在灯光下流转着色泽。
“这环都几年了,自己扔了吧。”黎砚知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语调平平。
“舍不得。”夏侯眠非常标准的跪下,膝盖和地面是一丝不苟的90度。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爆珠香烟,很熟练地抽出一根点燃,另一只手托着,递给黎砚知。
黎砚知幽凉的视线静静落在细长的烟管上。
“好久没人陪你玩这个了吧,”他骄矜的眉毛轻抖,“那群公子哥细皮嫩肉的,没我这么个皮糙肉厚的经玩。”烟灰落在他手心上,静悄悄地躺着。看那蓝毛身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黎砚知平时收着力呢,不像他,黎砚知弄他从来没有负担。
他还没等到黎砚知松口,门外忽然响起不大不小的走动声。
听动静,是楼梯口传来的,冗长的旋转楼梯是最好的传声筒,路原的声音一点一点传进房间里来。
“铮哥,我自己搬就行,你快去休息吧。”
后面续上一道冷淡低沉的声线,“我去收拾。”
黎砚知飞快地将烟头按灭在他手心,语气急促,“快躲起来,我男朋友来了!”她刻意忽略了自己的真正目标,抬手散着空气里的烟味。
夏侯眠当即便站起来,他来不及疑惑黎砚知突然生变的做派,便被黎砚知推搡到了衣柜边。
“藏进去。”黎砚知说一不二。
夏侯眠心下嫉妒着路原在黎砚知心里的地位,但也只能服从,他拉开柜门,正打算钻进去,黎砚知整洁修长的手又拦在他面前。
她的视线落在夏侯眠爬高爬的有些脏的裤子上,眉毛皱起一瞬,“把衣服脱了再藏,脏死了。”
随后,她监督着夏侯眠把身上脱得只剩内裤,这才安心关上柜门。
“砚知,我能进来吗?”路原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失真,他顿了顿再次补充,“还有铮哥。”
李铮低头看着门缝,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黎砚知,抱着被褥的手因为压力布满青筋。其实也没什么难的,等一会进去之后他就低头干活,他换被罩换床单都很快,就那么一会,他还是可以伪装出正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