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见其他人都沉默，鲁达忍着牙酸张口道，“阿姨她——”
说话间，莫晓忽然眸光一凝。
她发现远处有个小小身影在卫生间出入口一闪而过。
荀宽？！
莫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突然挥手打断了鲁达的说话声。
“找到了！”她笑了笑，指着卫生间的方向道，“一定是我妈太惯着他了！这么大人了，上个厕所都还要我妈陪着！”
鲁达吃惊地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小莫……”佟雅神色复杂地望着莫晓，目光哀痛。
莫晓眼眶忽的红了，眼底微有湿意。
她猛地转身，朝卫生间的方向奔去，没有给听佟雅说话的机会。
只是眼角不受控制地有泪涌出。
莫晓咬紧牙关，攥拳拍了拍胸口。
她有一个下意识清点人数的习惯。
从当初在学校宿舍第一次逃到小体育馆的时候就能迅速理清敌我人数差便可见一斑。
这里的人，莫晓虽还没一一清点完。
但一眼扫去，也体感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似乎少了一些。
少了多少？二十？三十？
奔跑中，莫晓歪了歪头，迎面撞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因她神思惶惶，跑得又急，这一撞实在不轻。
她整个人向后跌去，前方那人一把拉住她手臂。
背后似乎也有人赶到，用掌心扶了她一下。
“小莫。”
“莫晓。”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面的是郭卫民，后面的是姜晞。
莫晓忽然觉得无路可去。
她颓然地蹲下身，单手掩面，沙哑道：“你们……就不能……再多给我几秒钟的时间吗……”
姜晞睫毛微颤，没有说话，靠在她身侧的墙边，沉默站着。
郭卫民眼底含泪，深深弯下了腰：“对不起，小莫！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是我的错！”
在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时。
莫晓猛地低头，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上，泪珠一颗颗滚落。
她蹲在地上，没有大声嚎啕，所有的哭声都似乎因这咸湿的味道咽进了肚子里，在腹内大风过境，刮肠割肚，所有情绪胸口辗转，闷沉如雷。
[妈妈，我有一个悄悄话想跟你说。]又打完架回来的小女孩儿看着一边心疼地给自己擦药、一脸义愤填膺叫着要帮自己揍那臭小子，又一边絮絮叨叨骂她一个女孩子不要老打架的女人偷偷一笑。
女人眯了眯眼，立马警觉。
女儿人小鬼大，一有这表情，十有八九肚子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晓晓是不是又不想去补习班了？那可不行，咱家虽穷，但别人家孩子该有的，你也得有！补习班必须上哈！钱的事你小孩子不要操心！]
[不是！]
[那是想吃妈妈做的糖醋鱼了？你最近换牙，又发炎了，少吃点重口味的。]
[哎呀都不是！]
[我想说的是……]小女孩儿眼睛眨呀眨，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一样趴在女人香香软软的胳膊旁咬耳朵，[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妇人一怔，似乎下意识想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板起脸，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别以为说句好话就想把打架的事儿搪塞过去，以后少打，听见没？”
说完拎着药瓶急匆匆往门外走，脚步都似乎轻快了不少，像是能飞起来。
留下小女孩儿蒙在被子里弹着小短腿儿，嘻嘻的笑。
耶！(＾－＾)V奸计得逞！妈妈果然没追究打架的事儿了！
但随即又翻了个身想到，但话是真的呀~也不算奸计，我真是全世界最诚实机智又聪明的宝宝嘿嘿(*^▽^*)！
第198章 杀人啦！半感染者杀人啦
莫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负十层的。
她好像听见同学们的呼唤，又好像听见郭叔的自责认错声。
但她一点都不想听那些。
她只想快点逃离那个地方。
离开那群会勾起她任何回忆的熟悉的人或事。
她恍恍惚惚地上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
她好像看见姜晞站在对面，像是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见似的，直勾勾看着她，只看着她。
但叮咚一声，金属门将两人分隔开来，像是处在两个割裂的世界。
耳边的声音非常嘈杂，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离她远去，颠倒旋转，真假难辨。
她步步踉跄，像个在黑暗中奋力奔跑了很久，但却始终摸索不到出路而奄奄一息的迷途者。
她有时候都在想，这是不是一场梦，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什么末日，什么丧尸，什么核辐射，什么逃亡求生！
也许这只是她这个年纪女孩儿的末日幻象。
也许一觉醒来，她还睡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爸爸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炒菜，她闻到令人食欲大开的人间烟火气息。
妈妈一边和他拌嘴，一边拉开自己房间的窗帘。
刺眼的阳光就那么明晃晃的、无比真实又温暖地扑在脸上。
她会照旧拿手挡一挡，然后小小声嘟哝抱怨。
妈妈总是嘴硬心软，而她人长大了，反而比小时候更会撒娇。
妈妈会无奈地叹气，嘴里一边絮叨，一边用温暖的双臂将她半拖半抱从床上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