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夕顿时觉得不怕了。
只不过她可不敢大晚上喊他,万一精神失常对他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那可就惨了。
“知道了哥哥。”楚南夕乖乖点头答应,叮嘱,“你也关好门。”
防着点她。
“嗯。”
等他转身,楚南夕也回屋关上门。
她其实不怎么害怕一个人睡,毕竟从小就一个人睡,习惯了。
只是这山间不比大城市。
在这里晚上四处漆黑,唯一的一点亮是天上月光发出的光华,混混沌沌,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楚南夕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有点想楚燃。
前两日有他在身边,她躺下很快就能睡着。
很踏实。
虽然她现在闻着被褥上残留的味道,仍有种被他裹挟在怀里的感觉,但他不在身边,她还是有点怕。
“楚燃,你睡了吗?”
楚南夕自言自语。
声音不大,中间隔着厅堂,她以为他肯定不会听到。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拍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楚燃轻缓的声音:“怎么了南夕?害怕吗?”
楚南夕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耳力这么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没事,就……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睡不着。”
是睡多了?还是害怕?
楚燃犹豫一瞬:“可要我陪你一会儿?”
“要。”楚南夕跳下床去,开门把她放了进来。
楚燃坐到榻沿,什么都没说。
楚南夕也不敢跟他说话。
这么大诱惑坐在身边,她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毕竟人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很容易丧失理智。
楚南夕老实躺回榻上,透过暗淡的月华凝望他,感觉很安心,没一会儿便觉得困了。
她睡眼惺忪,掩唇止不住打哈欠,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楚燃更加确定她是害怕。
月白风清,夜阑人静,
小姑娘睡着的模样安安静静,长长密密的睫毛柔软的覆盖在眼睑处,分外乖软,看得人心里也软软的。
楚燃却觉得比起她好看的皮囊,她生机勃勃的生命力更令人神往。
好似无意间在他沉寂的心里注入一股想要向上的力量。
等她睡沉,楚燃给她掖好被角起身。
想到她每晚睡至半夜都会嫌冷,又给她找了条毯子放在一侧。
只愿她能一夜好眠。
……
藏匿于大山里的小山村,鸡犬桑麻,幽静宁和。
楚南夕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伸了个懒腰。
回神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寻楚燃。
西侧屋的门敞着,床榻上被褥叠放整齐,屋里却没有楚燃的身影。
“一大早去哪里了呢!”
楚南夕寻不见人,扯着嗓子大喊,“哥哥。”
没一会儿,楚燃从后院急匆匆跑来:“何事?”
他薄汗敷面,神色紧张。
没想到一嗓子能把他嚎出来,楚南夕害羞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没看到你在屋里,想叫叫你。”
楚燃悬着的心松下。
刚听到小姑娘叫那么大声,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饿了吗?”
他一问,她的肚子配合地叫了声,楚南夕红着脸点头。
楚燃瞳眸里泛起点点笑意,清清浅浅笑道:“我给你留了饭,快去洗漱,马上就能吃。”
他目光清醇柔和,笑容温暖和煦。
背对晨起的朝阳而立,明明宛然在目,却又如坠五里雾中,迷迷糊糊,像在做梦一样。
楚南夕缓缓向他走近,双手圈住他的腰,怅然若失地喊了声:“哥哥。”
楚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
感受到他真实的体温,楚南夕突然放下了心,急忙松开他,嬉笑道:“我睡蒙了,现在清醒了,回屋洗漱了,谢谢哥哥帮我留饭。”
她说完飞快跑进屋。
楚燃无奈摇头,将饭给她端到厅堂的矮桌上。
楚南夕回屋简单洗漱,将散落的头发拢了拢,在耳后松松垮垮固定住。
她知道楚燃不喜欢她头发散乱,但她实在不会梳这里的发髻。
心想改天一定要跟三婶把玲子那小丫头借来玩玩,说不定在玲子头上多练习几次就会了。
早饭简单,楚燃给她蒸的鸡蛋,蛋上加了肉末,看着很有食欲,吃起来也很香。
楚南夕吃得很满足。
吃过早饭,楚燃没有去收拾碗筷,他让她坐着别动。
他回屋取了把木梳,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解开,在肩头梳顺。
楚南夕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他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梭的动作。
他像是在替她簪发。
男子替女子簪发,自古以来就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可楚燃明显没有要娶她的打算,他该不会真把她当妹妹了吧?
呜!怎么感觉刚被早饭温热的心又变得冰凉了呢!
第 17 章
黑鸦鸦的长发,顺滑轻柔。
缕缕绕指,生出丝丝痒意,落在心口,想挠却无法,只能任其在心中肆意乱窜。
楚燃克制着想要颤抖的手指,回想昨日妇人替她簪发的过程,替她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挽成发髻。
凌乱的发丝变得整齐,平和的心境却变得纷乱。
给她梳好发髻,楚燃放下梳子,丢下句:“我去田间看看。”
他碗筷也不收拾,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像田间有什么急事一般。
楚南夕顾不得伤怀,急忙起身去追。
山间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景色怡人心神。
楚燃长腿迈得飞快,楚南夕跑出很远才追上他。
“哥哥,你走这么快干嘛,累死我了。”
听到她的声音,楚燃心下一惊,没想到小姑娘会追来,不自在地问:“你不在家待着,追我做什么?”
“当然是陪你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楚南夕抓住他的袖口,随便找了块石头瘫坐下,“我不行了,歇会儿再走。”
这一路追来真的是累死她了。
她气喘吁吁,清秀的脸颊上滴着汗水,明澈的眼睛紧盯着他,生怕他跑了一般。
看她这自在亲昵的模样,好似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也是!小姑娘一遍遍说着把他当哥哥,又怎么对他生一些旖旎的想法。
惊慌逃走,简直多此一举。
冷静下来,未免觉得自己的举措可笑。
等她气息平和顺畅,楚燃定神道:“还要跟我一起上山吗?”
“要。”楚南夕休息够,有了精神,拽着他的袖口从地上弹起来,随他一起继续往山上走。
没走一会儿,一块种满大豆的土地出现在眼前。
这个季节大豆已经丰收了,犹记得刚穿到这里时,凑巧在村头碰到打豆子的徐氏。
可能因为山间清凉,温差大,采光又不足,楚燃种的大豆却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这块地也不大,地里有很多碎石,一眼便能看出土壤贫瘠。
楚燃说:“这块地是我种的,这两年产量尚可,中午想吃蒸豆子吗?”
他脸色略微有些不自在。
楚南夕看到这块地,难免想起楚老太那张精明的脸。
就楚老太那能算计的样子,肯定不能把地给楚燃种,这块地估计是楚燃自己开垦出来的,唉!哥哥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辛苦呢!她好心疼。
不愿让楚燃觉得尴尬,楚南夕佯装高兴地喊:“要,哥哥种的豆子一看就好吃,我要尝尝。”
楚燃上前去摘豆子。
豆子刚没摘几个,楚南夕见他赫然变了脸色。
像是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一般,楚燃把刚摘的豆子塞入她的手中,严厉道:“站在这里别动,听见没有?”
他说完便跑了个没影儿。
楚南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站在原地没敢动。
没一会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楚燃从山上下来,身上还背着一个老汉。
他头从楚燃的肩头垂落,脸色青紫,奄奄一息。
楚燃顾不得解释,看到她喊了声:“走,快跟我下山。”
楚南夕赶紧跟上:“这个老伯怎么了?”
“中毒了,需要赶紧送他去镇上。”
楚南夕跟他一起去村长家借了牛车,急忙送去镇子上的医馆。
大夫把过脉,清理好老伯被蛇咬过的伤口,提笔开药方:“好在不是剧毒的蛇,蛇毒又吸出得及时,没什么大碍,按这个方子抓药,服用个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楚燃松了口气,拿上方子去抓药。
药抓来,中毒的老伯依旧还在昏迷,楚燃又将他背上牛车,让村长载着他们回村。
除了和大夫陈情,楚燃未多说一言,一路紧绷着脸,看上去似乎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