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靥动人, 声音宛如陈年美酿, 古画里的世家贵女好像活了过来。
真的好好看, 好迷人。
哪怕心里清楚越迷人的越危险,但还是控制不住沦陷在她的温柔里。
楚南夕凝望她动人脸庞,下意识点了头。
“可算是等到你了。”侯念芙笑着解释, “太子哥哥去找元老夫子了,我先带你去后院安顿下。”
楚南夕本能跟她走。
谢靳看得很是着急。
不明白侯念芙都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了,楚南夕不仅没表现出半点情敌见面的剑拔弩张,反而脸上还露出一种欣赏的神态……
她是不是傻!
尽管他很乐意看到楚燃和侯念芙在一起, 可看她犯傻,心里实在别扭, 最是见不得她吃亏。
谢靳走到她身旁,小声提点:“你忘了路上我跟你说的话了。”
“没忘啊!”
“那你怎么对她这么……”
谢靳思索半天,最终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和善。”
“因为她好看。”
她说完,略显羞涩地笑了。笑声回荡在空中,银铃般动听,眉目间盈动的光影,更是娇俏动人。
谢靳不明白候念芙哪里好看!她明明比侯念芙好看千倍万倍。
谢靳实在不喜世家小姐矫揉造作的做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什么眼神。”
“特别会辨别帅哥美女的眼神。”楚南夕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扔下这句话,抬脚往侯念芙身旁靠。
侯念芙见到楚南夕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她。
之前她常听李定安说小姑娘灵动有趣,特别有生命力,又听元老夫子说那女人不讲规矩,粗鄙不堪至极。
她一直以为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女子,之所以能陪在李定安身边,是因为多了几分小聪明,看出他不是池中之物,这才相伴左右,让他对她多生了些情意。
未曾想这姑娘身上并无乡下气。
先不说平民百姓,即便是世家女见到她,也大多会羞怯地低下头,楚南夕却自始至终都在直视她的目光,没有露出丝毫怯意。
反倒看起来很喜欢她的美貌。
望向她的杏眸始终噙着亮光,就如李定安说的那般,漂亮,灵动,每一次眨眼都似蝴蝶振翅,看得人心里无端愉悦。
侯念芙实在对她讨厌不起来,笑着将她引入城主府后院的厢房:“南夕快进来看看房间可还满意?若有什么缺的,我再差人去添补。”
侯念芙推门而入,立在房中,跟她耐心介绍屋里的一景一物。笑容温婉,举止大方,主人姿态。
被惊艳迷惑的理智重归脑海,楚南夕终于意识到不对,敛下笑,客气道:“让你接便已很麻烦,这些琐事不能再叨扰,我要真有什么缺,会告诉楚燃,届时让他替我置办便好。”
侯念芙并未因此离开,娟好的脸颊噙上更深的笑意,熟稔道:“太子哥哥心系楚国复兴,诸事繁忙,这些小事,南夕告诉我便好。”
言语温柔,满满关照之意。
只不过这番话落入耳中,格外不舒服,像在无声地斥责她不懂事。
她可能真的不懂事,说话做事不会像侯念芙这般圆滑,更没有世家女的体面,比起和人虚与委蛇,她更喜欢遵循内心真实感受。
楚南夕反驳:“即便如此,那也没有让表妹代劳的道理。”
“就是。”谢靳怕她再被侯念芙迷惑,赶忙说,“小夕之所以来这里,是楚燃心心念念着接她过来,他若是没空,我们离开便是,不劳烦表妹挂心。”
侯念芙闻言,不仅不恼,反而饶有兴味地望着他们:“谢公子果然如传言说的那般,对南夕死心塌地,忠贞不渝,怪不得太子哥哥说把南夕交由你看顾,他特别放心。”
“……”谢靳无从反驳。
确实是楚燃将他送到楚南夕身边,也是楚燃托他好好照顾她。
楚南夕听明白了。
联想到楚燃曾把她往谢靳怀里推,鼻子突然酸得发疼。
哪怕她很想相信楚燃不会这么做,可谢靳确实是他送来静曲山的。他不吃醋就算了,还和侯念芙传出那么暧昧的故事,如今更是让侯念芙来接她。
他那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出她们见面会发生什么?
楚南夕才不信他猜不出。
不想在侯念芙面前失去气势,隐忍酸涩,体面道:“侯小姐既知是传言,又何必信。”
“无风不起浪。”
侯念芙仍在笑,笑得高深莫测,意味深长,像是在告诉她,传言也不见得是假。
楚南夕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话,在院子里找了块干净地,席地而坐。
谢靳不忍心看她受一点委屈,将装衣服的包袱放在台阶上,反手把她拎上去:"地上凉,垫着点。"
楚南夕没有挣扎,安静坐在谢靳的包袱上,心里更是委屈得要命。
谢靳想安慰她,但看侯念芙站在一侧,怕她再拿他们的关系给楚南夕气受,什么也没说,静静陪在她身旁。
侯念芙没想到楚南夕会这么落人脸面,初见的好印象顿时消散,见两人并肩而坐,没有要跟她交谈的意思,闷闷离开。
……
楚燃端坐在元老夫子院中,正对石桌上的棋盘,心思却早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掐算着时间,这会儿小姑娘应该已经进了分城。
再看对面的恩师,目光垂向棋盘,手执白子,每落一子,都要思索一刻钟,照这样下去,恐怕天黑也下不完这一局棋。
楚燃心急如焚。
元老夫子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不等他起身,开口问道:“殿下如今就连陪老师下一局棋都不耐了吗?”
“不是不耐,是学生今日确有急事,实难静心。”楚燃恳求,“老师,能否容学生先去处理妥当,然后再来陪您下个痛快。”
“坐下。”元老夫子不肯应,执子落在棋盘上,“凡事不可半途而废,再有什么着急的事,等下完这局再去也不迟。”
楚燃不情不愿坐下。
手中的棋子却落得不像刚才那般谦和,棋风凌厉,步步紧逼,似乎想尽早将他赶尽杀绝。
只不过还是太年轻。
元老夫子一点也不心疼被他吃掉的白子,落子的速度比刚才还慢,摆出副为难思索的样子,让他急又急不得。
暮色升起时,棋局上的白子仅剩寥寥。
虽然输了棋,但确实许久未有人陪他下的如此酣畅,元老夫子心下愉悦,更加不舍他回去见那个不知礼数的女子,派人去把张丰和侯嘉宸寻了来,以商量接下来的大计为由,强留他在院中。
楚燃脱不开身,只得留下。
等见到张丰,下意识想问,她还好吗?想到元老夫子对小姑娘的偏见,楚燃强压心头的牵挂,对张丰躬身一礼:“张太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张丰客气回礼:“臣不辛苦,殿下才是真辛苦,我做梦都想走出岭南,没想到真的实现了,感谢殿下。”
“张太医不必如此。”
张丰像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踱步到他跟前,激动道:“是该谢谢殿下,还有南夕,你将她送给我照看,可谓是帮了我大忙,南夕她用蒟蒻做出来的吃食,可真美味,谁尝了都说好吃。”
听他夸楚南夕,楚燃情不自禁勾起唇角。
张丰深知二人情意,压了压心头的激动,关心道:“殿下应该还没有见过南夕吧?”
楚燃点头:“确实,今日本能相见,奈何有事耽搁了。”
张丰瞥向元老夫子,假装看不见他脸上的阴沉,故作埋怨道:“殿下这么做就不对了,什么事能有南夕重要,在南夕心里,你可是她最重要的人,你是不知道她有多想你,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成日在我面前念叨你,说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带我们走出岭南。”
倒是像她能说出的话,从未有人像她那般信任他,楚燃听得心潮澎湃,想要见她的心思更加紧迫。
元老夫子见二人旁若无人般地讨论那个女人,心里分外不悦,开口打断:“张太医一路辛苦,赶紧进屋坐,今晚的宴席可是专为你接风洗尘而设。”
“哦!是吗?”
面对元老夫子,张丰一改刚才的热络,“既然你老儿这么说,那我就陪你好好喝几杯,不过……”话锋一转,目光凝注到楚燃脸上,“有这些小辈在跟前,不自在,殿下和定国公请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