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鳞片贴着皮肤，燥热的太阳照的四周分毫毕现。她能看到巨人长长的眼睫，与其投下的巨大阴影。
“这幻觉是不是有点过了……”安灵雨第一次有了当保镖的实感。
季尘正死死地抱着她的胳膊，巴不得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人面蛇身的巨人将她们放在手心，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她们头上轻点。
在手指到达头顶前，季尘啪地一下坐了下去，那只手只点到了安灵雨的头。
巨人摇了摇头。她吹了一口气，两人就被一股清风卷起，往后面飘去。
舒畅的风很快消失，她们从高空下坠。下面云遮雾绕，一群泥做的小人在地上欢呼。
“不要掉下去。”安灵雨在心中祈祷。
云雾突然多了起来，她们掉到了蓬松的云朵上。
季尘摔了个脸贴云，匆忙坐了起来。几团小小的云朵被动作带起，像飞起的鹅毛。
云上有一段薄纱，轻若无物，肆意舒展。
安灵雨把季尘拉起来，顺着纱飘来的方向走。
三个巨大的女子坐在云朵上，她们一同纺着纱，脸却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
“你们来了，”中间的女子看向两人，“在找什么呢……大姐，是你吗？”
被叫做大姐的女子年龄稍长，她别过头，向回望去。
“空白之下，应有尽有。”
另一边是一个带着轻纱面罩的年轻女子，她拿起身旁的卷轴挡在唇前：“嘘，天机不可泄露。”
“蛇来了，你们该离开了。”中间的女人说。
黑色的蛇在不远处游动，安灵雨连忙拉上季尘向反方向跑。
云彩变得稀薄，两人踩到后很快就会消失。
她们只能毫不停留地奔跑，一路向地面俯冲而去。
地面依旧站着许多泥土小人，他们有了服饰，从自然的土黄色变得花红柳绿。
身后的长蛇紧追不舍。安灵雨和季尘跑到了到了最后一块云朵前，决定直接往下跳。
蛇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猛扑而来。
“砰……”
他们掉到了地上，地面亮起一个土黄的半圆，将她们罩在中间。
“咳咳咳。”安灵雨挥手扫去眼前的尘土。
天上的蛇不见了。白日昭昭，恍如一梦。
安灵雨转头看“泥土人”时，发现他们又恢复了土色。他们沉默地站着，一排又一排。
就像——列队。
现在幻境总算安稳了一些。虽然这么多等人高的泥人齐刷刷地立在面前有很强的压迫感，但好歹他们没有动。
安灵雨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土，顺便把季尘也捞了起来。
“你没事吧？”
“幻觉什么时候消退啊？”季尘问。
安灵雨摇头：“不会太久。”
仿佛为了认证她的话，四周的景物开始变化，星舰内部的装饰逐渐出现。
她们回到了星舰内，只不过……是餐厅。
两人在桌前对坐，烛台上的仿制蜡烛摇曳微光。餐桌上有一碗浅黄的面。
“我好像没有买这样的面，”安灵雨委婉地提醒道，“幻境还在继续，你做好心理准备。”
季尘抿着唇，紧盯那碗突然出现的面。
面条在动。
安灵雨站起，快步走向季尘旁边。
面条的蠕动逐渐加速，像黄色的浪涛。碗也被震动，在桌上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一只像螃蟹眼睛的圆球穿过层层面条竖了起来。上面有些蜗牛般的粘液，泛着光。
“你们好。”它打了个招呼，突然腾空而起。
顶灯的光芒仿佛是为它打下的。
安灵雨抬头去看时感到了一瞬的刺目。它有两只圆圆的眼睛，无数蠕动的触手。
“选择你的信仰。”它说。
四只触手伸长，上面各有一个白色的水滴。
安灵雨只瞥了一眼，脑海里就奇妙地显示出画面。
第一个水滴里是人头蛇身的女人，第二个是纺纱的三姐妹，第三个是黑蛇，第四个是成片立着的泥土人。
安灵雨见幻境没有消退的样子，开口道：“你是……万神教？”
“没错，这里没有你的信仰吗？”它问。
“没有会怎样？”
“你会成为游离者，下次进入这里时，你还会遇到各种神，直到有一天你选择了谁，或者……”
“或者什么？”
“你可以创造一个。这很难，但只要你想，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下次，我再也不来了呢？”安灵雨问。
“不来，就不来。”它的声音缓缓消失，身体变得透明。
空气扭曲，星舰内壁的样子逐渐变化。
安灵雨依旧站在季尘旁边。不过这里是星舰驾驶室，幻境开始前的地方。
季尘长舒一口气，看向显示屏的速度表。实际速度比计划速度多了1.24倍，她们还在海妖之歌的余音中。
安灵雨略带歉意，她没想到季尘会怕这些东西。
【嘎！】大白鹅在驾驶室里指指点点。
【都说了海妖之歌危险。】
季尘很不服起地捏住它的嘴巴：“是不是故意跑到这里看我笑话，你不是去保养室了吗？”
大白鹅呜呜了几声，估计设定里有不张嘴无法说话的程序，它一句话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