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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无恙_金陵雪【完结】(294)

  “一个外号叫阿拉丁的学长。也是格陵人。哥叫我小心点,不要和这个人来往。”

  夏珊冷笑:“我竟不知道你哥还管你交朋友。”

  “妈,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刚走他就约我出去,说他有一家bar(酒吧)在downtown(市中心),很多女孩子,喝酒也不用查身份证。KY说什么bar(酒吧),snack bar(小吃店)他都没有,protein bar(蛋白棒,一种零食)说不定有一两根。是不是很好笑?刚才讲给哥听,他笑死了。”

  夏珊没有听懂,呵了一声。

  “妈妈给你介绍的朋友,不错吧。不管什么吧,不要出去玩,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危超凡以手支颌,又打了个哈欠。

  “快睡吧。”

  夏珊挂了电话,回到自己那桌。红酒已经醒好,倾入高脚杯中,就等她入席起筷,大家继续说些这个菜当时得令,那个菜回味无穷,忆忆往昔,想想未来之类的话题。酒酣耳热之际,危峨拿着酒杯过来了,先是感谢了妻子:“我说不要在家里弄,出去吃,小夏不同意。辛苦了。”

  夏珊拍了拍丈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辛苦。应该的。”

  然后他又谦逊地感谢亲友们赏脸,还在众人起哄声中,和妻子喝了个交杯。夏珊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害羞,两颊晕红。他们老夫老妻了感情还这么好,危峨走后,便有人道:“不是我说——这个身家的老总,谁不在外面乱搞?危总真是很难得。”

  “就是就是。”

  “珊儿,你命真好。”

  在众人的吹捧声中,夏珊多喝了点红酒,那头晕的感觉又上来了,强撑着到了散席,将一众宾客送走,又吩咐工人好好打扫。

  本该上楼去看看婆婆胃好一点没有,但她不想动弹。

  等老东西叫她再说。

  啊呀。真是罪过。仗着丈夫刚才给的那点柔情,喝多了居然这样不孝不敬。

  好在这是心声,没人听见。

  这一桌结束了,那一桌还在烟酒中聊得火热。

  “……现在但凡有点流量的软件都有借钱的项目……”

  “……没用……整张台子上的钱就那么多,变魔术也不能无中生有……”

  “……雪球从山上滚下来,越滚越大……”

  “听我说完。但凡有点体量的公司,都会设立战略投资部……世侄,你来兼个顾问。”

  “我有竞业协议在身上,不能从事金融投资类的工作。顾问也不行。”

  “那也算个问题?TNT的手能伸到格陵来?就算能,我一巴掌把它打回去。”

  “TNT在格陵办事处有一名常驻律师。何必去惹麻烦。”

  “简单。我们再去越南注册个公司就完了。”

  “注册在火星都不行。”

  “你不要和我兜圈子。竞业协议总有个期限——”

  夏珊推门进来,轻轻地将手搭在丈夫肩上:“老危。”

  危峨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怎么次次来得这么及时?你们那边散了?”

  “散了。”有人给她让位置,她便在危峨身边坐下,“喝多了几杯,都上脸了。你们在聊什么。”

  “还不就是生意上的那点事。”

  “也讲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

  危峨只是吸烟。夏珊低头莞尔,将肩上披着的外套拢了拢,又问坐于危峨另一侧的继子:“从安。你说阿姨回公司怎么样。”

  危峨抖抖烟灰:“你喝多了。”

  “没问你,问从安呢。”

  外套上绘着绿莹莹的孔雀羽毛。每一根羽毛的中心都有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斑点,仿佛无数只直勾勾的眼睛。

  今天晚上危从安喝了些白酒,此时眼角有些泛红;他也不看继母,只是两只手指拈着空空的酒杯,眉毛一挑,嘴角一撇。

  “这种事您和我爸商量。我没有什么意见。”

  他有着和危峨相似的侧脸轮廓,只是线条更加利落紧绷。此刻那种不耐烦又倨傲的神态,更是与他父亲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

  一个孩子的身上集合了父母的优点之余,还走得更高更远,怨不得危峨和丛静都爱他爱到骨子里去。

  “你毕竟是股东。”

  “您不也是吗。”

  夏珊尖锐地笑:“我和小凡加一起15%,都是你爸代持着呢!”

  危峨出声:“不用操心,年年有分红,我等于是替你打工,这还不好?”

  夏珊道:“好什么?我在这个家不也是替你打工?”

  危从安看了一眼手机,道:“我出去打个电话。失陪。”

  他藉故走开,夏珊还在佯醉抱怨。

  “危峨,你为何防我好似防贼?难道小凡不是你的儿子?”

  “没错。为了小凡,你也该清醒一点。丢人丢不够么?”

  危从安吩咐厨房煮点陈皮醒酒汤,送到棋牌室去,自己则去了后院。

  他不爱回来正是因为每次一进门就有一种一脚踏进沼泽感觉;纵是小心谨慎仍有可能越陷越深。

  更不用提总有无数对眼睛在暗处窥伺。

  树影婆娑,虫鸣声声;他半躺于紫薇花荫下的一张摇椅中,闭上眼睛,享受片刻宁静。

  还没有清静一分钟,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黑背小跑过来,伏在他脚下,轻轻喘气。

  有些事情他本不想理,顺其自然即可;但看来不管他想不想,迟早要有个了结,可能都等不到危超凡毕业。

  他弯下腰去揉了揉狗头。屋内隐隐传来说笑声——该喝的,酒桌上都已经喝了;该说的,饭局上都已经说了。他此时进去,只怕夏珊情急之下,会再次把危超凡从床上拎起来和他一起送客。

  那样除了叫人看笑话之外,全无益处。

  屋内鲜花着锦,他却孤寂如斯。

  今夜无星也无月,他打给他的专属月色。

  他知道这次一定有人接。

  果然,铃响不过三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从安。”

  她的声音宛如仙乐,令沼泽变作福地。

  “美娜。”到了此刻,他才相信自己的双脚已经踏上坚实地面,无比心安,“美娜。美娜。”

  听他一叠声喊自己的名字,贺美娜略有疑惑,笑问:“喝酒了?你怎么总是喝完酒给我打电话。”

  “吃了没有?”

  “早就吃完了。我在帮力达整理小毛毛穿的衣服。”

  “千万等我来了再开庭,不要缺席判决。”

  “吃饭后水果的时候审完了已经。”她笑,“吃的还是我带来的葡萄。”

  他也笑:“法官怎样讲。”

  “姑念你我初犯,罚一次东道就完了。时间地点另定。”贺美娜又道,“你喝酒了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

  他急切道:“我想见你。”

  她柔声道:“好吧。”

  背景里响起一把女声,带点戏谑的口吻:“打电话都这么痴缠。真是见了鬼。”

  小情侣在张氏夫妇那里过了明路,说话便没了顾忌。

  “力达赶我走。”

  那声音又笑:“没有人赶你走,是你一晚上心都不在我这里。”

  “我马上来。”

  “我等你。”

  危从安挂了电话。危峨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小青梅?”

  他送走所有客人,又回过头来找儿子再聊一聊。恰好听见他说马上来,那温柔的语气是他这位老父亲从来没有听过的。

  “是。”危从安自躺椅上弹起来,“我要去接她了。”

  他走至池边,一矮身——危峨一吓,酒醒了大半,大叫道:“从安!”

  话音未落,他已经伸手入水,折下一支睡莲,花茎留了近一米长,用来插瓶最好不过。他整条胳膊都是湿淋淋的,转头看向他父亲,脸上竟是一副孩童般的稚气:“怎么?不舍得?”

  危峨放下心来,一挥手道:“我以为你喝醉了。随便摘。”

  二楼窗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危从安一口气折了五六支。因为是晚上,花已微微合拢,看不出什么品种。危峨道:“叫她插在花瓶里,加清水,多晒太阳。花开的时候清丽脱俗,令人忘忧。”

  危从安笑笑,拿着花上楼去了自己房间。没几分钟再下来时已经换了衣服,擦拭干净的花束则用一张宣纸包住,拢在手里。

  工人已经将他要的油松茸放到车上去了;庹叔驾着库里南在车道上等他。

  直到换鞋出门,开门上车,他再未见到夏珊,再未见到那件瞪着他的雀羽花纹外套。他以为走出沼泽,岂料危峨竟绕到另一边开门上来,在他身边落座,一脸慈爱笑容:“我也出去兜兜风——怎么?不欢迎?”

  家里三台车,还有一名司机待命。大不了叫的士。危从安正欲下车,老父亲钳住他的手臂:“今天晚上我跟定你了。”

  凭什么将危从安的不听话全归结到丛静身上?他自己也是越老越倔,再加上点酒精催化,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气势:“老庹有没有这个本事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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