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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无恙_金陵雪【完结】(298)

  危从安回以坦荡眼神,搂着女友肩头介绍:“窦叔,这是我女朋友贺美娜。”

  丛静有些奇怪——没有介绍,她怎么知道他姓窦?但她从来不深究这种问题,对窦雄笑道:“美娜曾是我的学生,他们小时候就见过面了。”

  她很自然地称呼儿子的新女友为“美娜”,亲昵的语气中充满喜悦:“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窦雄微笑着赞同:“很好。很有缘。”

  危峨插嘴:“丛静,这位是?”

  丛静道:“这位是窦雄。”

  危峨看着她,挑一挑眉:“窦先生是你的?”

  丛静道:“窦先生是斯蒂尔的老板,不是谁的。”

  说来也巧,危峨从夏珊处不止一次听说过窦雄这号人物的存在,但始终缘悭一面。

  今日一见,浑身上下毫无特点,不过一副普通中年男士的模样,丢进人群里就找不见了。

  普通中年男士窦雄对危峨微笑示意,自杯托中取出一杯饮料递给他。

  危峨不接:“九点以后我不喝茶或咖啡。”

  窦雄道:“这是雪梨石斛饮。”

  饮料有点满,危峨接过来的时候洒了一点在手背上。

  “丛静,纸巾。”

  窦雄拿出纸巾。危峨擦干净后,见垃圾筒在窦雄身后较远位置,便随意一揉,扔在地上。

  丛静皱眉,还不及说什么,窦雄已经打圆场:“没事。没事。”

  他很自然地俯身捡起危峨刚才扔掉的纸巾,朝后一扬手,准确无误地扔进垃圾筒里。他将另外两杯饮品交给丛静,自己拿了一杯乌龙茶去给车里的老庹。

  丛静对小情侣道:“你们拿着路上喝。这一杯五红茶是美娜的。”

  危从安道:“谢谢。”

  贺美娜问危从安:“你那杯是什么?”

  危从安将吸管递至她唇边:“喝喝看。”

  贺美娜吸了一口:“……有荔枝果肉。”

  她突然想起:“写‘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诗人,是谁来着?”

  危从安笑而不语,她便知道了:“怎么总是他。”

  他笑道:“你那杯呢?”

  两个小的只顾说些没意思的闲话;危峨看了看腕表:“既然太晚,那就走吧。”

  他那口气仿佛在说丛静你探视时间已到,我要带孩子们回去了。丛静虽然依依不舍,也道:“早点回去,早点休息。下个周末来家里吃饭。”

  危峨“咦”一声:“当然是先来我这边。”

  危从安出声:“够了。我们自有安排。”

  贺美娜扭头对窦雄低声道:“窦伯伯,我想借用一下斯蒂尔的洗手间。”

  窦雄道:“你跟我来。”

  斯蒂尔的洗手间在吧台后方,经过一条狭长通道,平时并不对顾客开放。贺美娜自洗手间出来,窦雄站在吧台与通道之间沉思。

  贺美娜开口:“窦伯伯。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窦雄抬眼看着她。虽然同样是凝视,但他的目光和危峨完全不一样,毫无攻击性,更多的是不解和探究。

  通道里灯光昏暗,但她周身仿佛会熠熠发光一般,令窦雄想起两年前她坐在星空顶下的模样。

  他确信,她对具宁真心过。

  窦雄低声道:“我从小看着他们长大。”

  “虽然时时争吵,但他们永远是对方最好的朋友。”

  这是头一次有人站在男方立场,叫她张大了眼睛面对这一事实。

  贺美娜心中一凛:“我知道。”

  他又说:“他们都是好孩子。”

  贺美娜抬起头来,温和而有力地说:“我也是。”

  她说:“我并没有——”

  并没有什么呢?

  并没有劈腿?并没有勾引?并没有害得他们兄弟反目?还是别的什么?她突然觉得解释起来也很猥琐,倒不如什么也不说来得干脆。

  见她沉默,窦雄反而尴尬起来,苦笑着连连道歉:“年纪大了,人也变得唠叨。贺小姐别在意。”

  贺美娜道:“没关系。您很爱护他们。”

  窦雄没有再出去,而是回到吧台工作。不过三五分钟,丛静进来了。

  “走了?”

  “走了。”她笑着感慨,“虽然嘴上说不管不管,但今天看到他们两个,着实了却我一桩心事。”

  窦雄重新拿了一杯茶给她。

  “你觉得怎么样。”

  “难得他喜欢。”

  “你说得对。难得他喜欢。”丛静举起洛神茶,想了想,又笑道,“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她喝完茶,拿出手机来:“买单。还有刚才那几杯。”

  “今天我请。”

  “下次。”

  “你说过很多个下次了。”

  “下次一定。”

  “你晓得这家店从安有一半股份吧。”

  “我知道。”丛静想了想,收起手机,笑道,“帮我打包一份三明治,一起挂他账上。”

  窦雄笑了起来。

  那边车上,贺美娜问:“接下来还有哪里要去?”

  危从安道:“送你回家。”

  老庹问:“贺小姐住哪一区。”

  贺美娜道:“西城区明珠路。”

  听见这个地址,危峨终于忍不住:“令尊以前在格陵纺织工作?”

  危从安放重语气道:“爸,现在查家宅也太晚了。”

  贺美娜握了握危从安的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是。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是格陵纺织的老工人。”

  “作为格陵市民,感谢你们一家人为城市发展做出的贡献。”

  “谢谢。”

  “贺小姐今年多大?”

  “马上二十七。”

  “本科就读于哪所大学?”

  “格陵大学。”

  “什么专业?”

  “生物医药。”

  “读完本科就出来工作了?”

  “没有。这个专业要读到博士就业前景才会好一些,所以我一直读下去。”

  她十分谦逊,仿佛读到博士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因为找不到工作罢了。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危从安的手心轻轻摩挲。危从安一开始以为她在写字,仔细辨认却又不是。后来他才意识到她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和危峨又吵起来。

  “几时博士毕业?”

  “已经毕业了。您要看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吗?我手机上保存有扫描件。哦对了,还有格陵优秀博士毕业论文证书。”

  危峨摆手“不用不用”的时候,危从安禁不住轻笑出声。

  也是。她连蒋毅都不怕,何况危峨。

  “贺小姐现在何处高就?”

  “目前在一家私企。”

  “从事哪方面工作?”

  “新药研发。”

  危峨对危从安道:“这样的人才不挖去你那边么。”

  危从安道:“挖过。没挖动。”

  危峨又笑:“是待遇方面的问题——”

  贺美娜没有等他说完:“危伯伯,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

  然后她就不开口了。

  非常有个性,此刻也得到了证实。

  等到了明珠路,贺美娜才再次开口:“停在路边就好。”

  危峨道:“开进去吧。”

  库里南一直开到贺家楼下,由危从安送贺美娜上去。

  等待的时间里,望着这栋外墙斑驳的旧式楼房,危峨对老庹道:“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住的地方比这糟糕得多。一排火车轨道旁的平房,我们一家三口住第六间。所有人,无分男女老少,都露天解决大小便。”

  “我母亲不允许。她每天凌晨起身,去一公里外的社员公厕倒马桶,洗涮干净再拎回来。就这样重复劳作六年零三个月。在那之前,她在单位里是一名电气工程师。”

  他发誓善待父母,不叫母亲再想起那种生活。

  老庹道:“格陵纺织最红火的时候建了这栋楼,因为外墙刷白漆,起名‘小白宫’,住的全是管理层的专家。它旁边那栋分配给了军转干部,所以叫‘将军府’。”

  他说:“我记得那时候的总工程师姓贺。”

  危峨诧异地看着老庹。

  “当年汽车兵转业,差点来这里。”

  危峨点起一根烟:“跟我干,不后悔吧。”

  老庹道:“不后悔。”

  危从安将贺美娜送至家中。

  她找了个花瓶将睡莲插起来,又将油松茸放进冰箱,不由得感慨:“真是一个漫长的周末。”

  危从安道:“我倒觉得一眨眼就过去了。真正漫长的,只有刚才那一段路程。”

  贺美娜笑了:“刚才危伯伯问我问题,我如实回答,这并没有什么。别紧张。”

  危从安环着她的腰,认真道:“我不希望你受委屈。”

  “如果感觉不适我会说出来。一味迎合长辈我也做不到。”贺美娜想了想,道,“你爸妈对我印象应该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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