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奕怀也在看她的动态。
他的视线停留在“十八岁生日[蛋糕.jpg]”那一条上。
照片中,女孩戴着生日帽,闭着眼对着桌前的蛋糕双手合十,似乎在许愿。
烛光的剪影落在她脸上,显得天真而神圣,只那抹平的嘴角,似乎又透着几分无言的落寞。
他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退出去再点回来查看时,已经看不到这条唯一带有她照片的动态了。
虽然很想送她一份成年礼物拉近彼此的距离。
但很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贸然去找她,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等她主动来找他好了。
他放下手机,按灭台灯,拉起被子沉沉睡去。
第149章
“你俩真分手了?”
许飞扬的跨国电话打来时,沈奕怀正在会议室开会,回到办公室后,他才用平板给许飞扬回拨了facetime。
在国外读书时许飞扬住他隔壁,也是他和楚馨的为数不多的共友之一。
果然,一接通他就开门见山地询问两人的感情状况。
“分了。”
沈奕怀将喝空的咖啡杯放回桌上,回答得很轻松。
确实是分了。
回国前双方约定好,今后不再互相打扰。
但若不出意外,楚馨会在一年后回国,综合考虑之下进入沈氏工作,所以他并不着急。
楚馨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任何人劝都没用。
他们的事可以等她在美国职场碰壁后选择回国再说,现在他想先处理别的事。
许飞扬惊讶于他的淡定,啧啧道,“你这步步都不在我预料之中啊。”
“当初你们官宣我就不怎么看好,结果一谈就谈了近两年,分开也没有一点征兆,要不是看她把ins状态改成了单身,我完全不知道这事。”
“你真的想好了吗?就这么分手了?给她花那么多钱,不后悔?”
沈奕怀单手撑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许飞扬还是一如既往闲得没事做,和楚馨开始前就劝他三思,分手后依旧来劝他。
前世这时候他正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嫌他烦就没跟他多做解释,被这个大嘴巴造谣,说他是被分手的那方,受了情伤,不愿多谈。
而现在公司的业务他早已烂熟于心,甚至为了不让董事会的人起疑,刻意放缓掌握的进度,便也有耐心跟他多聊几句,解释清楚。
“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想留在国外发展,又不愿意接受异国恋,我要接手沈氏,是不可能陪她留在国外的。”
许飞扬一愣,没料到楚馨居然是这么想的,“那这确实……”,确实不怪沈奕怀。
换做圈子里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大概率不会结婚的女朋友放弃整个家族企业。
他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今天联系你,是因为楚馨的现状实在算不上好。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她现在在NY一家新锐AI&医疗公司做算法岗实习,你知道的,这个位置压力本身就比较大,圈子里又一直在议论你们两个的事,好巧不巧,她上司正好是咱这个小圈里的人。”
沈奕怀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皱眉问,“她上司为难她?”
他前世倒没听人说过这事,楚馨对于国外一年的工作经历语焉不详,只说从工作内容到工作环境都不太顺,坐上回国的飞机的那刻整个人才重新活了过来。
“算不上为难,只是或多或少带有色眼镜吧,”许飞扬回他,“楚馨又不太能忍,最近把他挂在社媒上大骂一通,反而被公司内部警告删了帖,照这样下去,我看她想留下来就一个字——悬。”
见沈奕怀沉思不语,许飞扬的脸色轻松了些,笑道,“我就说嘛,她铁定把你拉黑了,你还不知道这事吧。”
沈奕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确实不知道这事,但他们也保持了基本的体面,没有互相拉黑。
只是他自回国后就没再关注她的动态,才错过了亲自发现这事的机会。
“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沈奕怀取下眼镜,手指一下下地敲着办公桌,垂眸思虑半晌才道,“我们是正常恋爱,正常分手。那些流言蜚语,她一个女生确实吃亏些,我不在NY,鞭长莫及,你有空多帮我照顾照顾她,等你回国,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嗐,咱们哪跟哪啊?至于这么客气?”许飞扬挤眉弄眼的,显然有些曲解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她照顾得妥妥的。”
沈奕怀喉间一噎,想想也没反驳什么。
Facetime挂断后他打开行程表看了眼,下一场会在20min后,还有些休息的时间。
他起身将咖啡杯扔进垃圾篓中,顺势躺进皮沙发闭眼小憩。
机械表的指针在寂静的空气中转动,
滴答作响,他神色复杂地抬起左手腕,盯着手腕内侧的鳄鱼纹皮革表带出神。
他和楚馨的缘分开始于他的康复阶段。
当时的楚馨因为缺钱在疗养院里兼职做护工,被分配的地方刚好在他房间隔壁。
每次天气晴朗时,她会推着隔壁老人到草坪上晒太阳,永远是积极向上的笑脸,叽叽喳喳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她是疗养院里为数不多的亚裔,加上她身上那股鲜活的朝气,他很容易就记住了她,出院时偶然撞见她被同事刁难,便出手替她解了围,事后她向他要联系方式,说要感谢他。
他不缺她的感谢,却也没拒绝她的主动。
沟通之后才发现,他们竟然是校友,只不过他已经毕业两年,而她还在读大二。
她家中的情况比较特殊。
出国读书两年后,她父母的生意出了问题,最终婚姻破裂,谁都不想管她,她家里人要她终止学业回国,她不愿意,于是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只能靠她自己攒,当时连住房都成了问题。
刚好他在N大附近有几套闲置的空房,也不缺那点钱,就让她先搬进去住着解急。
此后本该没进一步的联系,可机缘巧合之下,她又认识了活跃于他们小圈的许飞扬,他们的交集也随之变多。
一来二去,半年后她跟他表白,他考虑了一个月,最终同意,之后他承担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虽然她一直说,工作之后要把那些钱还给他,还细心做了账目和欠条留档,但其实他真没想着把钱要回来。
那些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靠着公司股票分红半天就赚回来了,就当作好心资助她,也没图她回报什么,可楚馨很拧,老在他面前提,提得多了他也就懒得去反驳了。
在他答应与她交往前,许飞扬和其他朋友曾多次来劝他,说楚馨是奔着他的钱来的,叫他小心。
当初那个私人疗养院的所有者是N大校友,好心为家境贫寒的校友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但其中不乏许多人动了歪心思想走捷径,毕竟疗养院费用高昂,只要随便攀上一个住在疗养院中的富人,短时间内就不用再为钱发愁。
他自然考虑过这点,却也没当着楚馨的面去质问她的动机。
楚馨的自尊心很强,直接问她怎么看都不合适。
更为重要的是,他对楚馨的期待似乎没那么多,即使她真是冲着钱来的,于他来说也无所谓。
他看重的是楚馨身上那股旺盛的生命力,那正是当时的他所稀缺的。
刚好她也处于困境,他就顺手帮她一把,反正这份帮助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对楚馨来说却很重要。
交往既是楚馨主动提出的,他便也顺其自然,将这份资助‘名正言顺’化,可即使这样也没完全止住那些流言蜚语,楚馨受其影响,交往初期总是顾忌良多,总提还钱就算一个。
为此,他不得不清晰地提出对她的要求,好让她彻底放心,“你先以学业为主,顺利毕业再说。其他的你不用管,我性冷淡,不热衷那种事。”
他没说谎,当时的他在药物影响下有功能障碍,即使她主动也只能拒绝,后来楚馨可能是信了,就不再在他面前提。
要说他跟楚馨是什么关系,资助与被资助,陪伴与被陪伴的关系,大概比两情相悦的恋人更加合适。
至于三年后跟她领证结婚,一方面是因为周围朋友都默认他们是一对,楚馨陷于舆论漩涡,空窗多年,他不好推卸责任,对此视而不见;另一方面,两年的相处让楚馨摸清了他的性格和习惯,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她都能配合他的节奏,尽量与他合拍,如果真要找个人陪伴,度过余生,楚馨确实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
冗长繁杂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沈奕怀的眉眼间逐渐染上几分倦怠,起身正想往会议室走,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看到屏幕上那个跳动着的称呼,他眉头一挑,几乎没有犹豫就滑动来接听。
“喂?什么事?”
自沈家别墅之后,她半个月没找他,也没发过一条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