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国?”
“我很想你。”
好像有些暧昧,但若带入哥哥对妹妹的视角,也完全合理。
她再次觉得她的联想多余,躁意上头,干脆先去吹头发,等吹干了头发,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就不回,睡一觉起来再说。
反正有妹妹这个身份在,沈奕怀从来不会跟她生气。
自她到美国来,沈奕怀没有过多打扰她,只在必要的节日,她的生日这种特殊的日子会给她发消息送上祝福。
和今天一样,从来都是简短的几句,即使她不回复也不会追问,她明白,这是他对流星雨那天她许下的愿望的回应,他愿意跟她回到从前的位置,做她永远的好哥哥。
他给她的那张卡她没用过,每月仍有三十万的自动入账,夏天她过生日时,金额是五百二十万。
这样的他,又怎么能让她轻易割舍?
睡梦中,她无意识地落泪呢喃,“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多一点?”
……
第二天上午,许飞扬早早给她发了消息,说要带她在NY转悠。
因飞机就在下午,她本想婉拒,可许飞扬放出的鱼饵无法让她拒绝。
“你想不想知道你哥和楚馨的近况?”
当然想,她马不停蹄地去赴约。
熬夜做课题的顾欢被飞机起飞前三小时的闹钟吵醒时,见阿怜不在酒店,心急如焚地给她打电话确认状况。
坐在许飞扬家里的阿怜接起电话,吩咐道,“你先退房,带着行李往机场走,证件我随身带着,如果我赶不上,你就先一个人回去,我之后再坐其他班次回。”
“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能出什么问题?”
“你这人怎么一根筋?你不告诉我妈不就得了?”
许飞扬见她被电话缠着不放,一把将电话夺过来,对着那头说,“喂,我是她哥哥的朋友许飞扬,我在美国呆了近十年了,有我亲自送她回LA,全须全尾的,你别操多余的心。”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皱眉骂道,“烦死个人。”
“这你妈给你找的男保姆?这么啰嗦,不考虑换了?”
阿怜抿唇有些不悦,“他是我的陪读,也是我朋友,他会的东西可多了,一般人替代不了。”
“好,”许飞扬气笑了,“合着是我两边不讨喜。”
阿怜心里一跳,识时务地道,“许哥哥,你别生气,你是在为我考虑,这我知道。”
“嘁,”许飞扬转头掩饰笑意,到底还是受用,扬了扬下巴,“先喝咖啡”
灰色的菱形耳钉在他耳边折射出耀目的光,许飞扬见她将亲手做的咖啡喝下一半,耐心越发多,“中午想吃什么?我让王妈提前准备。”
阿怜抬起头,面色为难,小声反抗,“我还要去赶飞机呢。”
“怎么?”许飞扬挑眉,“我好心跟你说他们的消息,你连个饭都不肯陪我吃?”
“吃饱喝足我陪你坐私人飞机回LA,不比匆匆忙忙赶飞机舒服?”
“好吧,我吃。”
阿怜觑着许飞扬的神色,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飞扬似看出了她的疑惑,放下杯子道,“我这个人呐,就是爱凑热闹。”
“楚馨之前来找过我,问你和沈奕怀的事。”
阿怜瞬间将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急道,“她问了什么?”
许飞扬却不慌不忙,“这个吃饭后再说。”
“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不透露丁点消息,阿怜是真生气了,怒瞪着他拿起包就要走。
“别急啊你,”许飞扬拉住她手腕,眸色晦暗,“先听我说完。”
“吃完饭后再说,是因为她问了什么真的没那么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她确实也不喜欢你就对了。”
许飞扬拉着逐渐熄火的阿怜坐了下来,将钳住她手腕的手收回,放在身侧,有些发颤。
他没起身坐回对面沙发,跟她之间就隔了个手掌宽的距离。
“楚馨现在和一个叫孟阚的人在交往,已经交往半年了。”
“什么!?”阿怜震惊地扭头,楚馨不是和沈奕怀在一起吗?
许飞扬挪开目光,俯身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我没骗你。他们确实在交往,只不过,楚馨仍向外宣称单身。”
“很坏对吧?你不要跟她学。”他语重心长道。
阿怜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心里颇觉这一幕有些荒唐。
两性关系上,许飞扬做的明明比楚馨更过分,居然对着她说楚馨坏。
“你在笑我?”许飞扬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即刻反驳,“我虽然情史丰富,但每一段关系里,我都很尊重对方,一对一,钱也给得很大方,哪像楚馨这么不厚道?”
“别拿她跟我比,没意义。”
搭乘私人飞机回到LA后,许飞扬开车送她到公寓楼下,“我在LA也是有资产的,你别这么惊讶。”
“下次你来NY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省的你站在街边等车吃汽车尾气。”
“我来LA也会告诉你的,”许飞扬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额头朝她轻佻地一挥,“下次见,阿怜妹妹!”
乘电梯回公寓时,阿怜后知后觉地一惊。
许飞扬难道是想泡她?
不,阿怜甩甩头,肯定是她想岔了,她问了他那么多次有关沈奕怀的事,许飞扬应该看得出来她对沈奕怀的喜欢。
许飞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纯闲的。
“叮”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顾欢。
他依在门边,抱胸低头,双腿一屈一直,看过来的目光明显带着气。
“你还知道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但凡碰见跟你哥沾边的人,你就走不动道了?你要清楚,你跟他再熟,他也是个成熟男人!”
“单独相处那么久,你有几分把握他不会鬼迷心窍对你犯错?那么多案子都是熟人作案,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阿怜心虚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胡乱地寻找借口为自己打气,“他……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他帮过我,是我哥信任的朋友。而且他交往的都是步入职场的熟女,我还是个学生,他对我应该没有想法。”
“没想法……”顾欢摇着头嗤笑了一声。
阿怜心里发慌,昂着头不肯认输,“更何况,你,你不也是性别男吗?别在那杞人忧天了。”
顾欢猛地抬眼看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顿时生出懊悔和愧疚,不敢再说别的激他。
“我杞人忧天?呵”,他红着眼别过头去,盯着别处缓和片刻后,说了段意义不明的话,“你还知道我是个男的?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连个男的都不算,只是个为你解决生活学习难题的无性人。”
“你是我现阶段最好的朋友,我没那么看你,”她发出求和信号,“你叫顾欢,性别男,生活规律,精通做饭,喜欢健身、围棋、研究算法,头脑聪明,课业优秀,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顾欢似乎被她逗笑了,站姿都放松了些。
阿怜一喜,忙乘胜追击跟他道歉,“这次让你一个人回来,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
“这个周末我请你去看电影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去看电影吗?我们看一整天,看什么由你挑。”
“成交”,顾欢接受了她的道歉,转身往门内走去。
阿怜松了口气,马不停蹄地跟进去,“冰箱里有什么?我好饿!”
“你现在去做?顾大善人!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离开你我怎么活?”
等顾欢收拾完厨房出来,阿怜已经累得蜷在沙发里睡着了。
顾欢放轻手脚,屈膝跪在她身侧,于夜灯下静悄悄地看了会,才伸手推她,轻声道,“回房间睡,不然明天起来脖子疼。”
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咕哝了几句,没醒。
他把她抱回了房间,褪去她的外套,给她盖好被子后,几乎没有片刻的停留就退了出去。
桌上的电脑停留在编程页面,他走过去将其关闭,坐于桌前低头沉思。
在她停留在NY的那段时间,他什么都看不进去,也无法输出任何成果。
她永远都不会懂。
喜欢健身,是因为强壮的体格能够威慑那些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
喜欢围棋,是因为那个华人教授痴迷于围棋,这会让他在进组面试中得到加分。
喜欢研究算法,其实是不得不去研究算法,成为AI界的新贵几乎是唯一能让他快速积累财富的途径。
而喜欢看电影,是因为在那种黑暗的环境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充满爱与欲的目光看她。
在NY的那晚,他负责的项目成功通过了那位教授的考核,他竞争到了这仅有一份的博士offer。
他们之间隔着天堑,如果不是陪她来LA读书,他们几乎不可能有交集。
来美国之前,他以为他大部分的努力,都会放在抓住机会往上爬这方面,毕竟对他来说,到美国名校读本科的机会真的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