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羡棠不信,悄悄凑在林樾耳边说:“你们不要难为他,他嘴笨笨的。”
求婚都只会说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他”的人。
林樾戳她脑门儿:“我看你才笨笨的。”
贺羡棠老大不高兴了:“我可聪明了。”
“你聪明。”林樾说,“你就是胳膊肘爱往外拐。”
贺羡棠抬起胳膊,笑道:“它本来就是往外拐的呀。”
吃饭时没再谈复婚的事,吃完饭,林樾三言两语,把沈澈送走,把贺羡棠留下了。
总之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同意。
贺羡棠送沈澈出去,挽着他小声说:“妈咪就是做做样子的。”
“我知道。”沈澈捏贺羡棠的鼻子。
林樾要的是他的态度。
司机已经在门前候着了,贺羡棠跟他道别,又被捞进怀里按着亲了好一会儿。
林樾“唰”一下拉上窗帘。
贺齐戴上老花镜,慢悠悠展开报纸,瞥了一眼合上的窗帘,忍不住道:“这窗帘是自动的。”
“我知道!”林樾一把拽走他的报纸,拍在床头柜上,“看看看!天天就知道看你那个报纸!你女儿又要被人拐跑了!”
贺齐从老花镜后面看她:“你真生气啊?”
林樾一下子熄火了。
也不是生气。作为母亲,她支持贺羡棠的一切决定,尽管有时候她不赞成这样的决定,但父母永远是站在她身后的,如果哪一天她后悔了,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
她的退路也永远是一条花团锦簇的路。
只是……
林樾有些不安。
上一次贺羡棠结婚,林樾贺齐都看的十分淡然,大婚当天,喝一对新人敬的茶,虽然也开心,却说不上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他们也是第一次操办儿女婚事,不知道送女出嫁应该是什么心情,看影视剧里,女方的父母总是在哭,好像这一天前后就是不一样的人生了。
林樾在婚前忐忑,真到了那天,反而很平静,不理解那些人哭什么。
起码在她看来,贺羡棠婚前和婚后不会有什么区别,女儿永远是女儿,她的人生阶段不以是否完婚划分,她也会一直顺风顺水一直快乐下去,而她的快乐绝不依托于一个男人。
但这一次,林樾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贺齐又把报纸拿起来了,慢吞吞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啦。”
林樾不跟他说,抄起枕头去贺羡棠卧室了。
敲敲门,林樾举起枕头:“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贺羡棠往里挪了挪,拍拍身侧的空位。
母女俩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关了灯,林樾搂着贺羡棠,睡不着。
贺羡棠先挑起话题:“妈咪,你是不是在考验沈澈?”
林樾低头看她,黑暗中她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皎皎如明月:“妈咪只是有点担心你。”
贺羡棠眨了眨眼。她像小时候一样,把林樾的胳膊横在自己身上,埋进她颈窝里:“林女士,你现在是怎么啦?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林樾拍了她一下,贺羡棠“嘿嘿”地笑,末了说:“妈咪,起码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您不知道,绣姐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我很怕身边的人会离开。那时候我想,如果以前我能多陪陪她就好了,如果我找医生照顾她就好了……”
“人生那么短,谁知道未来什么样子呢。有些事情我现在不做,将来要后悔的。”
林樾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是因为他忙于工作,忽视你才离婚的。”
贺羡棠说:“是啊是啊,他那几年忙的要死,毕竟还是给他爹地打工的。”
林樾说:“他以后也还是会很忙。你觉得他现在有时间了,只是因为他在追求你。”
“没关系,”贺羡棠说,“我有工作,也会很忙的。”
其实她自己知道,最大的区别不是忙不忙,而是爱不爱。
林樾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想好了?”
贺羡棠点头:“当然啦!”
她举起手:“你看!我戒指都戴上啦,是沈澈自己做的。”
“他自己做的?”林樾牵着她手指粗粗地看了一眼,晚上没开灯,看不大清,但是一眼扫过去,做工和专柜买的没什么区别,显然是用心了的。
贺羡棠说:“对啊。”
“做的还挺不错。”
贺羡棠说:“其实有一点点糙,白天就能看出来了,是手工的。”
林樾笑道:“这份心意最重要。”
“对呀。”贺羡棠说,“别的我也不缺。”
林樾又笑了:“对,别的你也不缺。”
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打开床头灯:“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差点忘了。”
贺羡棠打着哈欠:“明天再说吧。”
她困了。
“不行不行,万一明天我又忘了呢。”林樾让她等一会儿,自己去了书房,回来时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贺羡棠打开一看,是股权转让书。
她不解:“我有啊。”
贺家的孩子读完书以后,都会分到一份股份。贺羡棠资产多,这部分都是交给顾问来打理的,她只每年拿分红。
“这是额外的,”林樾说,“原本想等以后……但我想来想去,还是现在给你。你又要结婚,妈咪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
贺羡棠大为感动,这代表她的持股即将超越贺少川。
而且……
“妈咪,你同意我复婚啦?”
“我就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吧!”林樾抱着她躺下,“态度他还是要拿出来的!”
贺羡棠说:“当然。”
岳母不好对付,她有点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来晚啦,今天家里有点事,忙了好久。先睡啦,明天起来给大家发小红包^ω^晚安!
84
第84章
天文台挂了三号风球。
山雨欲来风满楼,贺羡棠缩在露台摇椅里,看海岸上波涛迭起,晶姐送来一碗木薯糖水,她甜甜一笑,夸晶姐好手艺。
他们三兄妹从小嘴就甜,晶姐美滋滋的,点一下她的鼻尖,嘱咐道:“快要下雨了,二小姐,别在外面吹风。”
贺羡棠嚼着木薯,胡乱点头,心里却想,沈澈在干什么呢?
原本约好了今晚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台风提前登陆,沈澈不让她出门。
可能在工作?贺羡棠是知道沈澈这个人的,如果不和她在一起,除了工作以外,他的生活乏善可陈。
贺羡棠点点手机,屏幕随之亮了,消息栏里只有几则新闻通知。
一句话也没有,贺羡棠忍着,也不主动找他。
她吃完糖水,去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一看时间还早,不想睡觉,却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浴室里热气一蓬蓬地往上飘,贺羡棠在一片水雾里解锁手机,居然还没收到消息。
她笃定,沈澈不想复婚了。
披着睡袍走出去,听见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到窗前看,果然下雨了。她推开露台的门,雨声霎时清晰了,好清亮。
这雨来的急,风也大,贺羡棠的头发被吹到脸颊前,她拢住发丝,正要关门,视线里出现一束车灯。
黑色的迈巴赫,虽然看不清车牌号,但这个点会过来的除了沈澈也没别人了。
明明能看清,但贺羡棠还是不由自主地踮起脚,车灯把雨丝照的很亮,银亮的鱼线般。
迈巴赫停了,沈澈推开驾驶位的车门,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管家急忙撑开伞迎上去,黑色的伞撑起来遮住了大半人影,贺羡棠没看见他臂弯里还有一束花。
贺羡棠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关上门,等某人上楼。
沈澈带了礼物,在客厅见到林樾,站直,恭敬又沉稳。
“妈,深夜叨扰了,最近新得了瓶好酒,想着您应该会喜欢。”
林樾接过,又看了眼他怀里的百合花:“是来送酒还是送花?”
沈澈说:“都送。”
这两天贺羡棠住在浅水湾,沈澈便日日来献殷勤,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亲自下厨做晚*餐。身居高位,难得姿态还能摆的这样低,林樾渐渐松口,说的更多的话是要他们俩相互理解,否则他万万不敢这个时间登门。
这不是摆明要住下?
林樾笑了下,果然说:“雨这么大,今晚在这住吧。”
林樾想反正已经做过多年的夫妻了,况且贺羡棠那个态度,复没复婚只是一道手续罢了,她再反对也没什么用。
沈澈连表面的推辞都没有,脆生生地应下:“谢谢妈。”
林樾说:“cici在卧室。”
几乎是跑上去的,沈澈站在门前,整理了下衣服,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贺羡棠笑吟吟地望着他:“左等右等等不来,你好慢。”
她视线往下,落在那束百合上:“你……”
沈澈挤进卧室,顺手关上门,将人压在门上,终于可以为所欲为,叼着贺羡棠的唇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