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紫绫和小厮就被逐出了府。
紫绫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早知如今这样,她就不应该在那碗鸡汤里面下药,到头来害了自己。
不知是谁将他俩的事情传了出去,桂花巷的人都知道了,无奈,他们只能离开这条街。
听说西街那边有大户人家在招丫鬟,她想去试试,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她不会放弃的。
……
两月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到年边,大雪纷至而来,人间大地顿时苍茫一片。
听说齐岳山的雪景甚是好看,季时净打算带着舒窈一起去赏雪。
这两月,两人的关系又增进了不少,信任值已然达到了66%。
这日清晨,舒窈又是被季时净给闹醒的。
第一百章
舒窈推开埋在她颈间的季时净,声音懒洋洋的:“别闹。”
季时净低笑,坐起身子:“嫂嫂,齐岳山的雪景是京城一绝,山上梅花也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舒窈点头,反正在府里也是闲着没事,还不如出去走动走动,今年的雪比去年还要大,登山看雪景好像也挺不错的。
二人起床收拾,临出门前,季时净命小厮取来一件崭新的披风,他温柔的给舒窈披上:“今日雪大,莫要着凉。”
瞧着他温柔的样子,舒窈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一股怪异的感觉漫上心间。
两人坐上一辆简单的马车,马车往齐岳山驶去。
车里面的坐凳上铺了一层绒革,坐起来软乎乎的,不冷也不硬,旁边还备了几盒干果点心,舒窈拿起一颗酸梅尝了尝,味道不错,她给季时净塞了一颗。
齐岳山就在京城边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可到达,舒窈看了一路的雪景,大地白茫茫一片,还真有些赏心悦目。
下了马车,舒窈这才发现山底下都是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单是赏雪景和红梅应该没有这么多人。
“山顶有一座祈光寺,据说特别灵验,每日香火不断。”季时净站在她旁边,说道。
舒窈明白了,估计山底下有一半的人都是去寺庙上香的,她也有些蠢蠢欲动,回头看向季时净:“阿净,我们也去庙里求个平安符怎么样?”
她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保佑我和阿净平平安安。”
季时净微微一笑,听到她要为自己求平安符,心里一阵高兴:“好。”
两人往山上走,这里一共有一百八十节阶梯,一直从山脚连到山顶,舒窈才走了二十级就走不动了,她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休息,累得气喘吁吁:“这也太难走了。”
季时净站在她前面,弯下腰,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上来吧,我背你。”
舒窈瞧着他那副清瘦的身子,她怕自己趴上去把他压断了,于是摆了摆手:“我自己走。”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季时净强硬的拉了回来,二话不说把她打横抱起。
舒窈一阵惊呼,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季时净眸子里的戏谑一闪而过,他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嫂嫂,莫要乱动。”
舒窈瞧着身后那几乎垂直的阶梯,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的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衣襟上的墨香味,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夜,季时净竟然在她背上作画,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
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咬着下唇,觉得他俩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不单纯了。
那就让它更加不单纯吧。
又走了几十级,舒窈抬眼,看到季时净鬓角处细汗闪烁,她拍了拍他:“阿净,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会*儿。”
季时净垂眸,轻笑道:“嫂嫂觉得我不行吗?”
舒窈像是想到什么,她赶紧摇头,前天晚上她看话本子,里面说书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力气小、某些方面估计也不及常人。
季时净当时也看到了,他问她:“嫂嫂觉得说的对吗?”
舒窈当时还认真想了想,突然玩心四起想捉弄一下季时净,她点了点头。
谁知季时净立马丢掉手里的书,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嘴角还挂着一抹恶劣的笑,声音也莫名暗哑:“嫂嫂又没和我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如别人。”
这话说得她老脸一红。
果然不能说男人不行。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说:“就是想自己下来走走。”说完从他身上挣扎下来。
两人并肩而走,这时,前面的小孩被路边冬眠的□□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舒窈就在他后面,被他这一声惊叫给吓到了,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去,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季时净眼见拉她不及,于是直接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她。
台阶上有很多碎小石子,落地的瞬间,后被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也只是皱了皱眉。
舒窈倒在他身上,倒是没什么大碍,她忙把季时净扶起来:“没事吧。”
他摇摇头。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祈光寺,寺庙人头攒动,隔老远都能闻到一阵香火气息。
舒窈拉着季时净走进寺庙,门口坐着一位老主持,他怪异的看了眼舒窈,收回目光,说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庙里面更是水泄不通,几尊金佛菩萨摆在供位上,前往殿里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排了许久终于轮到了他们两个,舒窈虔诚的跪在莲花蒲团上,拿着三柱香对菩萨拜了三拜。
季时净看着前面的神像,心里平静如水,要是拜佛有用,哪还有那么多困苦之人?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菩萨身上,还不如自己去争取。
舒窈得了两个平安符,把其中一个挂在季时净的腰间:“刚刚那个小和尚说了,这个平安符是开过光的,定能保佑我们阿净平平安安,一世顺遂。”
季时净瞧着那个平安符,心里柔软下来。
二人出寺庙的时候,坐在门口的老住持突然叫住舒窈,他天生一张笑脸,像个弥勒佛似的:“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留步。”
舒窈指了指自己:“大师是在叫我们吗?”
老主持点头,示意二人过来。
他看了看舒窈:“老衲可否为姑娘算算手相?”
舒窈觉得有点奇怪:“算一次多少钱?”
“相遇即是缘,老衲不收钱。”
舒窈把手伸过去,算一下也不吃亏。
老住持仔细瞧着她手心里的纹路,脸色越来越沉,许久没有说话。
舒窈忍不住出声:“大师。”
老主持这才回过神,笑了两声:“阿弥陀佛,姑娘与我有缘,老身送姑娘几个字:“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什么意思?”她听不懂这些佛门禅语。
但老主持似乎不想解释,他转过身,攥着手里的佛珠,一步一步走回寺庙。
舒窈觉得奇奇怪怪,但也没多想,可能这些佛门中人就爱故弄玄虚吧。
但季时净却把这句话听了进去,他轻轻皱起眉头。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为何会全是虚妄?
直到他们走远,老主持再次转过身,望着大山上的茫茫白雪,神色复杂,叹了一句“阿弥陀佛。”
舒窈和季时净二人来到山上的红梅苑,这里的红梅听说是从江南水乡那边移植过来的,每年腊月开花,是这茫茫白色中唯一的一片红,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观赏。
红梅开在这大雪中漂亮是漂亮,但舒窈却没有多大的观赏乐趣,她有些饿了,刚刚看到苑门口有卖烤红薯的商贩,便对季时净说:“阿净,门口有卖烤红薯的,你去帮我买一个好不好?”
季时净点头,转身往回走。
舒窈百无聊赖的一个人在园子里瞎逛,来看红梅的人很多,她往人少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就逛到了后山。
后山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孩童在追逐打闹,不远处的溪水边还林立着一间小屋。
舒窈怕季时净找不到自己,刚想离开就听见小屋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是杯子摔在地上,她没在意,紧接着,又是一阵声音传来。
舒窈有些好奇,好奇这个小木屋里面究竟有什么,她走过去一看,发现旁边的窗户开了一条缝,便往里面看去。
小屋里,景玄一身黑色便服轻轻趴在女人的腿上,右手手腕蜿蜒着几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此时正流着血,染红了女人的衣摆。
年轻的帝王完全没有了面对百官大臣时的威严,他抬头,眼神无奈:“绾绾,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坐在床上的漂亮女人冷眼看他:“你放了张正。”
一听她提起这个名字,景玄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冷意:“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不惜和我作对。”
江馥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冷漠又疏离:“皇上想多了,臣妾不敢。”
“哼。”景玄站起来,身体摇晃,他自嘲似的大笑几声,眼角隐隐有泪光闪过,“绾绾,你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张正的错,以前的那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