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他又往她身上拱了拱,细细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夙愿终于实现,他这一生也算无憾了。
这一夜,两人聊了许久,一直到鸡鸣时分才缓缓睡去,然而刚睡不久,就被人给叫了起来。
舒窈开始梳洗打扮,季时净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妆娘为她梳妆,妆娘手艺灵活,不过片刻功夫,好看惊艳的新娘妆就已经化好了,然后开始挽发。
京城官宦人家的婚礼,新娘不允许盖盖头,只能用扇子挡脸,所以头上的发饰就格外繁重。
舒窈只觉得头上顶了千斤,金灿灿的珠子钿子虽然好看,但也着实累人。
最后穿上季时净亲手缝制的嫁衣,大红色的嫁衣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彩色凤凰,面料用的是南国最好的月光锦帛,上面的图案样式都是金线缝制,奇异珠宝更是镶满了凤凰的羽翼,这衣服不仅是昂贵,更是好看的不得了。
舒窈都怕穿坏了这件衣裳。
吉时已到,舒窈被喜娘搀扶去了前厅,屋内剩下的人开始布置新房,枣子桂圆核桃一把一把的撒向床榻。
一路上,舒窈一颗心止不住的乱跳,这算她第一次正式拜堂成亲,前面两次都是乌龙,这么正式的场合说不紧张是假的。
喜娘也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为了缓解气氛,忍不住出声:“姑娘,外头都羡慕姑娘呢,嫁了个这么好的郎君。”
舒窈笑笑没有说话。
不知穿过了几条回廊,舒窈第一次觉得脚下的路如此漫长,离前院越来越近,宾客的嬉闹声传了过来,舒窈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新娘子到。”门外喜娘高喊一声,众宾客纷纷回头。
季时净抬头看向门口,眉眼一弯,波光粼粼,一潭深水终于有了光。
门口放着一盆烧的正旺的炭火,舒窈刚想抬脚跨过去,哪知身体却突然腾空而起,季时净抱起她替她跨了火盆,众宾客看得一愣一愣的。
虽说有扇子挡着脸,舒窈还是能看见满堂宾客,在人群外,她看到了沈镜桉,沈镜桉今日倒没有了浪荡模样,整个人一丝不苟,看到舒窈看向他时,他眉目清朗,薄唇轻勾,桃花眼里盛满笑意,对她微微点头,似是在祝福她新婚快乐。
舒窈收回目光。
季时净紧牵她的手完成了拜堂仪式,之后舒窈又被喜娘送了回去。
季时净的心已经跟着舒窈飞走了,无暇应付满堂宾客,招呼了两句就匆匆赶往新房。
舒窈看到满床的枣子桂圆时,忍不住红了脸。
季时净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人甚是惊讶,想不到新郎官这么快就来了,喜娘最先反应过来,把季时净拉到床边坐下,然后开始说一些吉祥的话。
说完之后领了赏钱就出去了,剩下的人也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顺带关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舒窈和季时净两人,舒窈依旧举着扇子遮面,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季时净将她手里的扇子拿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沉默几秒后,他忽的低头笑起来,眉角眼梢都带上了喜色。
“笑什么?”舒窈问道。
“高兴。”他说。
舒窈指了指头上的装饰:“帮我把这些取了吧,带着怪难受的。”
季时净听话照做。
她抬眼,看着为自己取发饰的男人,眼前的男人在笑,看上去心情极为愉快,她微微侧头,季时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她心乱的厉害。
外面人声渐渐平息。
舒窈喝完交杯酒,只觉得脑袋更热了。
季时净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跑不掉的猎物,眼里热烈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舒窈突然怕了,意识到接下来会经历什么,她抬脚就跑,哪知刚站起身就被旁边的人捞了回去,一把按在了床榻上。
床幔尽数落下。
季时净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压抑许久的感情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桌上燃烧的喜烛滋滋作响,照着床上交叠的人影,不灭不休。
第一百一十章
后半夜飘起了小雨,季府门前站着一人,久久都未离去。
雨水打湿了他的紫色长衫,鬓角的雨水顺着下颌线流下,他好似未曾察觉,依旧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眼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直到一把油纸伞遮过来,他失神的眼睛才终于有了一丝焦距,低头看向为他撑伞的女子,眼里的忧伤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他笑道:“你怎么来了?”
沈千潇目光复杂的看向他:“世子,雨大了,我们回去吧。”
沈镜桉故作轻松的挑眉:“千潇,她像极了我的母亲。”
长得像,但是性格又不一样。
沈千潇微微张大嘴巴,有些惊讶,原来是这样,难怪世子这么在意舒姑娘,她继续问:“所以世子喜欢她?”
沈镜桉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对舒窈究竟是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他的母亲,他大概是不会注意到她,可偏偏……
“走吧。”他接过沈千潇手里的油纸伞,将伞微微偏向她。
他们相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里。
新婚第二天,季时净不用上朝,尽管昨晚折腾了一宿,可他完全感觉不到累,他侧枕着头,目光虔诚地望着舒窈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舒窈皱了皱眉,不舒服的“嗯”了一声,长睫微微煽动。
季时净勾唇一笑,知道她要醒了。
舒窈迷迷糊糊听到系统的声音:[信任值已达99%。]
听到99%,她一下子睡意全无,猛然睁大眼睛,哈哈哈哈,她终于快要完成任务了,或许是太过于高兴,她一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季时净一脸笑意的盯着她。
舒窈抿了抿唇,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滚烫的肌肤、缠绵的舌尖……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真没想到季时净看起来瘦瘦弱弱,但那方面却强的可怕,她昨天嗓子都喊哑了他也没放过她。
季时净声音里的情欲还未褪去:“窈窈昨夜感觉怎么样?”
舒窈羞死了,用手捂住脸,不回答他。
季时净掀开床幔,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两人都未着寸缕,舒窈更害羞了:“你干嘛?”
他笑而不语,在一个窗前站定,窗外的树干上站着两只黄鹂鸟,他把舒窈放下来,自己站在她身后,等舒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季时净按住她的腰身,贴上……
他就像一只喂不饱的野兽,从清晨到黄昏,永远乐此不疲。
……
第三日,季时净终于穿上朝服,精神抖擞,反观舒窈,软绵绵的趴在床上,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窈窈,等我。”他在她耳垂处落下一吻。
舒窈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季时净失笑。
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沈镜桉竟然弹劾了自己的父亲,程举出了长襄王倒卖官盐、克扣赋税、中饱私囊等十条罪证。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长襄王更是怒从中烧,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孽障。
沈镜桉不卑不亢站的笔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皇上一查便知。”
上坐的景玄眯起眼,让人先把长襄王带下去,而后看向沈镜桉:“如若你说的属实,你父亲犯的罪你也逃脱不了,你可想清楚了。”
沈镜桉冷静自若:“那就请皇上削除长襄王的番位,贬臣为平民。”
“好。”景玄大手一挥,让大理寺的人去查清长襄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下朝的时候,大臣们对着沈镜桉指指点点。
沈镜桉看着远方升起的太阳,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为什么要举报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为了和母亲身边的丫鬟在一起而害死了母亲,多讽刺啊。
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刺眼,他眼角有泪沁出。
几日后,长襄王数罪并罚,长居监狱,永不复出,削番抄府的那日,长襄王的继室抱着怀里的婴儿哭哭啼啼,到手的荣华富贵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她跑到沈镜桉面前,用手指着他,状若疯魔:“都怪你,好好的家都被你搞散了。”
沈镜桉冷笑一声:“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听到他这么说,她抱紧手里的孩子,眼里流露出丝丝恐惧,自从小姐死后,自己每逢半夜总能被噩梦惊醒,觉得小姐一直在跟着她。
她警惕的环视四周,却发现小姐站在枯树下对她招手微笑,她吓的大叫一声,疯疯癫癫的跑了。
沈镜桉冷下眸子,望了一眼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然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
一晃两月过去,舒窈坐在葡萄架下,打开手里的小人书,翻了几页后昏昏欲睡,她合上书,今日这样好的天气,不如出去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