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到了心窝,老夫人立刻命人将刑具抬上来。
一百两银子丢了她心里固然不爽,但若能借这个机会好好惩治一下舒窈和季时净,那这钱也算丢的值。
她就算公报私仇又怎么样,这府里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字。
一件件触目惊心的刑具被抬上来,下人们看了都别过头去,十指钳、烧红的烙铁、以及最恐怖的血刑钩,不敢想象这些东西用在人身上会有多痛苦。
舒窈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老夫人轻轻抬了抬手,两个大汉拿起烧红的烙铁逼近她,烙铁冒着热气,眼看着它越来越近,舒窈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都高了起来。
哪知道,就在烙铁要贴到她皮肤时,老夫人突然轻咳一声,大汉立马会意,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而去拿更为恐怖的血刑钩。
钩子拿在手上,他都不由得摇了摇头,男人尚且受不住这样的刑罚,更不用说面前的这个弱女子了。
血刑钩又叫夺魂钩,上面布满了倒刺,先用钩子钩住锁骨,往外拉扯的时候倒刺会穿透筋膜,让人生不如死。
自开朝以来这项刑法因为太过残忍,被收录在了大理寺禁法中,永不得再用。
“老夫人,这可是禁刑。”大汉犹豫不定,擅自使用禁刑是要被下狱的。
老夫人:“别废话。”
舒窈惊恐地看着大汉手里全是倒刺的钩子,她已经能想象出它在自己身体里拽动的样子,她抬头看向老夫人:“你这是滥用私刑。”
老夫人笑了笑,吊梢眼忍不住往上翻,看起来心情极好:“这是我季府家法,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舒窈有些绝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刑具,她努力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顷刻之间,闪着寒光的东西深深刺入她的身体,“噗”——锁骨处的血哗哗的往外流,钩子在她体内搅动着血肉。
极致的痛苦让舒窈几乎晕厥,她脸色越来越白,浑身痉挛,喉咙刺痛,已经失了声,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刽子手随意宰割。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肉翻滚的声音,巨大的痛苦将她包围,她紧紧咬着牙,眼里满是愤怒。
“哗啦”一声,钩子被扯出体外,上面血迹斑斑,她的锁骨处多了一个大窟窿,血像流水一样往外冒。
大汉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子,不禁有些佩服,就在他准备钩向别处时,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人影闯了进来。
季天宝衣衫不整,手里还拿了一个酒壶,他跌跌撞撞的走到老夫人身边,边打着酒嗝边说:“嗝,祖母,给我点钱。”
老夫人看他喝成这个样子,顿时一阵心疼,连忙让丫鬟去煮醒酒汤。
“天宝,你要钱干嘛?”
季天宝坐下,已经有了醉意:“赌钱输了,欠了钱,找母亲去要,可母亲说钱都给了大姐做嫁妆,就只能来找祖母了。”
老夫人听到郭翠萍的钱都给了季招时,她恶狠狠骂道:“这个败家娘们,竟然把钱给了外人,看我明天怎么收拾她。”
季天宝在一边有些不耐烦:“钱呢?快点给我,大家伙还在等着我继续呢。”
老夫人连忙安抚他:“我这就让嬷嬷去取。”
季天宝把空了的酒壶随意丢在地上:“祖母,今日我在你房里拿了一百两,哪知道半日不到就输光了,今晚我一定要翻本赢回来。”
老夫人拉着他的手,大惊:“你说什么?今日你到我房里拿了一百两?”
季天宝摇头晃脑,显然是醉的不轻,迷迷糊糊答道:“嗯,一个小破盒子装着的一百两……”
老夫人赶紧捂住他的嘴,让人把季天宝带下去,季天宝酒劲上来了,在祠堂里使劲耍着酒疯。
舒窈听到他们的对话,捂着伤口,吃力的问季天宝:“老夫人房里的银子是你偷的?”
季天宝看着面前的舒窈,他嘿嘿一笑:“美人。”说着便向她扑来,哪知自己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根本走不动路。
他说:“对,今日中午拿的,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反正他拿祖母的东西,祖母也不会怪罪他。
老夫人面上焦急:“天宝,别说了。”
取银子的嬷嬷很快就回来了,银子到手,季天宝才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老夫人不放心,让两个家丁去扶着他。
舒窈撑着柱子站起来,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老夫人,你的银子是季天宝拿的,现如今真相大白,你是不是该还我和二公子一个公道。”
老夫人面上镇定,可心里已然乱了。
倒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开口:“天宝少爷吃了酒,少不了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老夫人立马反应过来:“对,天宝酒后胡言。”
舒窈牵起嘴角,抑制不住开始冷笑,她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刚刚季天宝所言想必大家都听到了,至于是不是酒后胡言,相信大家都有判断,今日老夫人滥用私刑,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若哪一日今晚的事情被传出去,不知道官府会不会追究滥用私刑之责。”
她前面听到“禁刑”两个字,就知道老夫人今日这事做的不光彩。
丫鬟婆子小厮们面面相觑,就连拿着钩子的大汉都垂下了手。
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看向请来的那两个行刑的大汉,心里盘算着,这两个人是从外面找回来的,保不齐他们会到处宣扬,那大勇继承季府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想到此事可能危及到儿子的利益,她只能暂且先放了舒窈和季时净,不过今日让他们两个都遭了一场大罪,她也不亏。
想到这,她开口说道:“许是今日的事有些误会,明日我再好好问问天宝,都散了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要是今日之事不小心被谁传了出去,那就别怪我老婆子心狠手辣。”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
众人纷纷点头。
寒风过,祠堂里经幡飞扬,又只剩下了那盏长明灯微弱的光。
四周明明暗暗,上供的牌位阴森尽显。
舒窈咬着舌尖,防止自己晕过去,她踉跄走到季时净身边,吃力的给他解绑,季时净似乎恢复了些力气,他掀起眼皮,目光落在她锁骨上的伤口处,他张着嘴,声音从喉咙里面溢出来:“很痛吧。”
舒窈力气逐渐耗尽:“阿净,我们回家。”
季时净从十字架上倒下来,重心不稳,和舒窈一起摔在地上,他倒在她身上,肌肤相碰,血液相融。
舒窈“嘶”了一声,锁骨上的伤狠狠作痛,季时净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压在她伤口上,费力的抬起身子。
舒窈早已累极,她躺在冰凉的地上,望着头顶上不断飘过的经幡,晕了过去。
……
之后几天,舒窈和季时净的春华阁一直院门紧闭,她不是没想过去衙门告状,但在季府的这段时间,她知道了衙门的大官和季府渊源颇深,她没必要犯傻到去衙门为自己讨公道,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舒窈衣裳半褪,准备拆下锁骨上的纱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我来吧。”
季时净小心翼翼的帮她把纱布揭下来,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第四十七章
他指尖微凉,一寸寸划过她的肌肤纹理,从后背到肩膀,再到胸脯上方……
所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舒窈侧对着他,不着痕迹地把衣服往上提了提。
他垂落的发丝扫在她肩头,舒窈只觉得颈窝处酥酥痒痒。
包扎好后,她赶紧披上衣服,却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别扭:“阿净,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季时净低头看她,烛光跳跃在他眼中,似乎点亮了他的某些心事:“无碍。”声音莫名暗哑。
舒窈:“那就好。”她抚上锁骨,那里隐隐作痛,估摸着这几天是去不了铺子了,明日跟醉香坊的姑娘*们去说一声,眼下已到年关,干脆等过完年再去。
季时净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眉心轻拧,薄唇绷的笔直,眼里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狠戾。
他站起身,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舒窈赶紧扶住他:“怎么了?”
季时净稳了一下心神,瞧着她关切的模样,他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下来:“早些歇息。”
……
深夜,寿康阁里,守值的丫鬟在外殿打着盹儿,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外面呼啸的寒风盖住了他的脚步声。
老夫人睡得香甜,屋内燃着一盆正旺的银丝炭,她张口打鼾,发黄的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发出阵阵臭味。
那人在床边站定,缓缓拿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刀尖抵上老夫人的额头,一路滑下,到了她嘴边,而后刀尖寸寸深入。
老夫人终于被这动静给弄醒了,可还不等她睁开眼,嘴里的东西忽然使了一下力,紧接着,一阵剧烈袭来,血腥气弥漫,她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