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解释:“我想着种地挣点钱,庄稼种出来后还可以挑到镇上去卖。”
听了她的话,秦娥没忍住说:“你如果想挣钱就自己织点布出去卖,女孩子种地像什么样子?”
她话语里没有贬低舒窈的意思,只是在给她提建议。
舒窈问道:“在咱们东平村,女孩们都是靠什么挣钱?”
秦娥道:“男耕女织,自然是靠织布,织好后拿到镇上去卖,手艺好的可以卖到两文钱,上个月姜荷就卖出去了四文钱。”
织布?她分个丝线都分不清楚,还是算了吧,她觉得种地更简单,小时候家里住在农村,爷爷承包了几十亩的地,她看着爷爷播种收获看了十几年,有时候自己也会跟着爷爷去地里干活,所以种点蔬菜瓜果不在话下。
她笑了笑,应付道:“那下次我去跟小荷学学怎么织布。”
姜福点点头:“织布才是女人该做的事。”
可舒窈还是说道:“可我就是想把那块荒地开垦出来,舅舅,你可以找几个人来帮我开荒吗?我给他们报酬。”
姜福见她执意那块地,叹了口气:“好,我找人在这两日垦出来。”
舒窈大喜,拿出五两银子递给他:“舅舅,这是他们的工钱,少了再来找我,多了舅舅你就自己留着。”
姜福卖半年的酒也才赚五两银子,看着手里这沉甸甸的钱,他心里升起一个疑问,他这侄女好像变有钱了,只是这钱到底是怎么来的:“窈丫头,你咋会有这么多钱?”
舒窈打着哈哈:“季府家大业大给的月钱多,我都存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姜福想了想,还是觉得这钱不能要,他把银子递回去,旁边的秦娥没说话。
舒窈没有接:“舅舅,多出来的钱就当是我孝敬你和舅母的,舅舅如果再推辞,是不是看不上我这片孝心。”作势就要去抹眼睛。
秦娥打了一下姜福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孩子的一片孝心,我们就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福也不再推辞,两人临走的时候,秦娥回过头:“明日我再来做饭。”
舒窈笑着点头,她这个舅母表面上看起来不好接近,但是心肠还是好的。
送走了姜福夫妇,舒窈又回到院子里监工,顺便帮忙打打下手,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这些匠人还整的挺快,已经砌好了两面墙,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十天就能完工,到时候就不用再跟季时净挤一间屋子了,他俩住在一间屋子,久了肯定会被人说闲话,她倒不是怕村里人的闲话,只是怕季时净在意,毕竟人家还要娶媳妇,她不能挡了他的姻缘。
想到这里,她这才发觉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季时净的影子。
这下,她真着急起来了,这么久不回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千万不要啊活祖宗,要是他有什么意外她也活不成了呀。
送走匠人后她就急忙在村子里找了起来,从东面走到西面,从村头走到村尾,还是不见他的影子,路过那间破庙时,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脚步声生生转了个弯,绕过了眼前的破庙。
眼见着天色渐黑,夜晚的村道格外吓人,舒窈只能先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院门是开着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季时净回来了,可马上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地上有一排整齐的泥脚印,一直蔓延进了房间。
不对,季时净平时爱干净爱的要命,鞋面上一点灰尘都没有,更何况这么多泥渍。
她望着亮灯的屋子,心里想着肯定是遭了贼。
她深吸一口气,抄起地上的一块板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只听见房间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翻衣服的动静。
不好,她的钱都藏在衣柜里。
敢动她的钱,她要和这个贼拼了。
“啊,你个小贼,我打死……”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直接呆愣在门口,正在换衣服的季时净转过身子,舒窈把手里的板砖藏到后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扔了出去。
他好像壮实了些,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了。
她连忙把目光从他赤裸的上身移开,心里暗骂自己不害臊。
季时净倒是不急不缓的扣上扣子,披上外套。
舒窈发现他脱在地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渍,连换下来的那双鞋底也全是泥巴。
原来院子里的泥脚印真是季时净的,他到底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她刚想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就见桌上放了一个竹子制成的小篓,她好奇的伸出手,可篓子却被季时净快速抢了回去。
舒窈打趣他:“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宝贝?”
他直接把篓子藏在衣袖下:“什么都没有。”
舒窈“啧啧”了两声,他说谎话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要是什么都没有他能护那么紧。
不过他不说她就不问,她只好奇这一个下午他究竟去了哪里。
季时净:“在山上溜达了一圈。”
舒窈也就明白他衣服和鞋上的泥是怎么来的了,但是,他没事去山上干啥呀?她还没问,就见季时净一手拿着篓子,另一只手拎着已经脏了的衣服鞋子匆匆走了出去,不忘留下一句:“我去有点事。”
舒窈追到门口,发现他早就没了踪影,她靠在门框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季时净走在深夜的乡道上,篓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他用手按住出口,朝着不远处的那户人家走去。
入了夜,乡里面静寂无声,可京城却灯火通明。
醉香坊里宾客依旧络绎不绝,三楼的房间里,沈镜桉正枕在沈千潇腿上,沈千潇温柔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突然,听到外头一片吵闹,动静不小。
沈镜桉有些不悦,他这几日本就头疼,听不得这些熙攘的声音。
沈千潇像一朵解语花一样,她温声细语的说:“我去看看。”
不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重新帮沈镜桉按着太阳穴:“官府的人来这里抓王公子,说是王公子强抢民女。”
沈镜桉“嗯”了声,他玩着沈千潇垂下来的发丝,漫不经心:“千潇,我前几日又看到她了。”
沈千潇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比之前更加温柔小心:“舒姑娘离开京城也一月有余了。”
沈镜桉闻着喜欢的栀子香,闭上眼睛假寐。
沈千潇看着躺在自己腿上这张俊美多情的脸,心里忽然酸涩起来,别人只道她得了世子的厚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心从来都不在她身上。
她曾经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点爱她的影子,可却找不到一丝一毫。
尽管沈镜桉给她的爱虚无缥缈,可她依旧沉溺其中,越陷越深。
恍惚间,她又想起十二年前的朝马寺,一位金尊玉贵的公子朝泥泞中的小乞丐伸出手,说:“你以后就跟着我。”
“你以后就跟着我。”
这句话她记了十二年。
炉子里香气袅袅,她低下头情不自禁的吻上他的唇。
沈镜桉缓缓睁开眼,偏过头去,眼里情绪不明,他站起身,背对着她:“早些休息。”
沈千潇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追上去:“世子今日不在这里歇息吗?”
沈镜桉只是冷声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房门缓缓关上,沈千潇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沈镜桉刚走到二楼拐角处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第七十一章
一杯凉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泼到了他的衣襟上,晕染出了一大块茶渍,他今日本就有些心烦意乱,如今又遇到这么冒冒失失的人,他“啧”了一声,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抬头冷眼看向站在面前的人。
面前的女孩看起来无比稚嫩,可是脸上却化着夸张的浓妆,他皱起眉头。
蔷薇见沈镜桉盯着自己看,以为他认出了自己,眼角眉梢瞬间爬满喜色,握着茶杯的手激动发抖:“世……世子,实在对不住,我这就给您擦干净。”说罢掏出手帕靠近沈镜桉。
哪知沈镜桉一个闪身,蔷薇的手停在半空,她有些局促,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世子,您不记得我了?”
沈镜桉不想理她,抬起脚就要下楼,但蔷薇却眼疾手快拦住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他:“世子,我是蔷薇呀,您在三个月前还帮过我呢。”
像想起什么似的,她激动的在原地比划:“当时就是在这里,我被水仙她们欺负,是世子帮了我。”说完又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沈镜桉只觉得头疼,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隐隐有发怒的趋势,可他还是把脾气压了下去,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让开。”他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跟平时温柔多情的人设完全不符。
蔷薇愣住了,可还是挡在楼梯口,不死心的想再次上前。
“蔷薇,你杵在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