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特抬眸看向泊里,绿眸再不似之前的神采风扬,是心死如灰的孤寂与冷意。
泊里握紧了手中的神剑,知晓赫瑞特心绪已乱,此时是重创他的最佳时机。
他提剑冲了上去,眼见神剑就要刺破赫瑞特的心脏,下一秒就见眼前黑影一闪,赫瑞特已近身来到泊里的身后,他的手掌停在泊里的心口,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泊里,你的心口被人剥开过。”他低低笑着,“是季白做的吧,你的永恒之冠是不是已经丢了?”
泊里的话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但他也绝不是傻瓜,抛开季白世间无一人能骗到他。
哪怕泊里说得是半真半假的话。
他是输了,但泊里也未必赢了。
他们两人都是季白的棋子与工具罢了。
泊里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紧接着他挥剑就朝赫瑞特的手臂砍。
赫瑞特飞速闪躲,蛊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泊里,这一轮我们谁也没有赢。”
“不如我们合作如何?合作抓到她。”
“难道你甘心看着季白最后属于别人吗?”
泊里挥剑的手略微一顿,抬眸对上赫瑞特那双幽幽的绿眸。
“怎么样?”
“我们联手吧。”
“你的战力加上我的脑子,定能无往不胜,二分之一也好过两手空空,不是吗?”
赫瑞特的话如同蛛丝般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与之共享,还是……遗憾放手?
季白的心口一阵痛一阵不痛,当她靠近神殿时,心脏就会舒服很多,她知道这是光明神在逼她回去,但她宁愿疼死也不会回去。
她悄悄赶到神宫的天门附近,静待天门打开,东南角那边的战火似是停了,可始终不见赫瑞特的身影,他不会真被泊里打死了吧?
季白正在胡思乱想时,突然看见一位眼熟的天使带着另一位天使过来了。
季白盯着看了一会方想起他们的身份,是她之前偷听时说他有办法打开天门的天使,季白朝左边的天使看了一眼,左边的天使正是当时好奇的那一位。
季白顿时雀跃不已,他们是不是要偷偷开启天门?
季白这么想着也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其中的那位天使张开双臂对着门高声吟唱,淡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中散开投射到紧闭的天门上,下一刻,就见天门缓缓动了动,随后就开了一条缝。
季白总算明白当初在光明神殿听到的乐声是从哪儿来的,原来是天使在门后的吟唱。
待门打开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小缝时,季白想也不想就连忙溜了出去,幸亏她跟着涅塞斯学了不少魔法,因而今日方能乘风缓缓向下落去。
在季白落至一半时,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这一次比之前的所有总和加一起还要疼,似乎是有两个人用带着铁刺的锤子凿她的心一般。
疼得季白顿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魔法没人掌控骤然失效,肉体凡胎的身体就这样从半空中跌了下去。
10第100章
清冷的月华照在永不见日的深渊,黑色的岩石凑成高低不平,寸草不生的地面,偶有开裂的岩石下是翻涌沸腾的赤色熔浆。
这儿是恶魔生活的地狱。
再往下是一片陡然下沉百米的深谷,谷底生长着如血般艳红的彼岸花,这是地狱特有的植物,也是唯一的植物。
一头威风凛凛的三头犬站在一座崭新的城堡前对着满园的彼岸花训话。
“你们都听好了,等会主人会带着神后回来,这可是神后第一次来,你们等会都开得漂亮点,听见没有,拿出你们最好的……”
三头犬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闻到了自家主人的气息,它眼睛一亮,吐着舌头就兴高采烈地奔了出去。
“主人主人,您把神后带回来了吗?”
“咦,我怎么没闻到。”
赫瑞特面色铁青,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纵然这只傻狗再傻也看出了不对劲,它趴下身子把屁股后面的尾巴垂下,低声问:“主人,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吗?”
赫瑞特轻笑一声,笑得三头犬心底直发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瑞特上一次回来还一脸兴奋地说他终于成功了,说未来的神后有多么多么的爱他,怎么这一次又是一脸丧气的样子?
三头犬联想到上一次赫瑞特的反常,忍不住在心中琢磨,主人……不会又被骗了吧?
“呵,她骗我。”
三头犬:果然……
赫瑞特笑着笑着,低声说:“她又骗我,什么爱我全都是假的!”
三头犬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得,它这位以狡诈而闻名的主人竟然又一次被骗了。
还是被同一个人骗两次……
作为一只狗主人伤心难过时,它还是需要尽到狗的责任。
它抬起头用柔软的舌头轻舔赫瑞特的手指,试图安慰他。
赫瑞特却突然攥紧了拳头,若非三头犬躲得快,它的舌头非得被他攥在手里不可。
它不解地抬头看向赫瑞特,就见赫瑞特咬着牙愤愤说:“妈的,老子再也不会上她当!我再信她,我是狗!”
三头犬眨了眨眼,吐出一口火息,总觉得这话好像有点过于熟悉,上次赫瑞特被骗时,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季白好似做了一个灰暗潮湿的梦,梦里是下不完的雨,她被一群看不清面容的人团团围住,他们好似在对她骂着什么,她听不清,后来是无数刀斧棍棒,枪剑戟叉刺穿她的身体。
痛,很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季白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还没缓过神就先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会在这儿遇见他。
她本能地就要抬手摸头上的帽子,却先在床边看见完好无损的帽子,她的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至少她的道具没有丢。
季白垂下眼帘注意到自己之前摔伤的手臂光洁如新,她后来又从那么高的半空中摔下来可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想来定是他救了她。
“你醒了。”教皇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床边的帽子。
季白垂下眼帘,说:“谢谢您救了我。”
季白想起教皇曾和奥斯俐学院的老师密谋偷取神明之力。
他救她,莫不是想让她也加入他们?
“你看起来像是遇上了麻烦。”教皇微笑着问,“需要我的帮助吗?”
季白摇摇头,说:“不用了,感谢您。”
季白不知教皇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但又怕他会把她的下落告知给光明神,因而想了想,说:“教皇大人,我在神宫的时候看见光明神有一面非常神奇的云镜,它能观测世间的万事万物。”
季白说着,又浅浅笑了下,“我还在云镜里看见了教皇您的身影呢。”
教皇面色不改,“伟大全知的光明神无所不知,世间没有任何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世间没有任何存在是全知的,哪怕是神也不例外。”季白笑着说,“如果光明神是全知的,那么你我也不会在此相见了。”
季白的帽子虽然掉了,但光明神还是没能发现她的踪迹,不然此时此刻她早已被光明神带回了神宫。
她估计应当也是这顶帽子的功劳,她戴在头上时可以使人彻底消失,哪怕站在对方面前也找不到她,而把它拿下放在附近时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她的气息。
“教皇大人,您做的事,我不会干涉。”季白打开天窗说亮话,“也请您不要干涉我的事,今日只当你我从未见过。”
教皇微微笑了下,并未回应季白的话,反而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神明的存在之于人类究竟是福还是祸?”
季白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教皇为何会突然和她聊这个。
难道还打着招揽她的主意?
季白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时,教皇却忽而起身对床上的季白笑了笑,目光落在床边的帽子上。
“你的帽子很特别。”
季白一听这话藏在被子里的手紧了紧,如果教皇知道帽子的功能难免会生出抢夺之心。
她虽然跟着涅塞斯学了不少魔法,实力也大有长进,但眼前的人毕竟是光明神殿的教皇,实力深不可测。
如果真的打起来,她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今天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教皇说,“我想,你一定会再回来找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季白不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为何这般笃定她之后一定会找他?
季白想了一会后索性先放在脑后,他的目的左不过是想利用她帮他偷取光明神的神力罢了。
她起身拿起床边的帽子,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后方缓缓走了出去。
屋外是一片密林,离开的教皇早已不知所踪。
季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她的任务面板突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