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想通了!”
“你是魔尊,是生来就要杀戮的怪物,吞噬血肉才是你的本能,我们早就该这么做了,杀了她,用她的人头来庆贺妖魔时代的降临!”
“仙人一定是受他们所逼,所以不能来见我,所以要和她不喜欢的人结契,他们一定威胁逼迫她了。”
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仙竟然会这么说。
随后,比刚刚还要暴烈,恶毒的咒骂轮番响起,他们骂他异想天开,嘲他自欺欺人,讥他懦弱愚蠢。
李承仙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从自己的体内揪出一个面容青紫的可怖妖头,微笑着问:“是你说要杀了仙人?”
这张面容扭曲的脸上露出一抹惊慌的神色,但它又强撑着镇定说:“是我又怎样,你还能杀了我吗?”
“我是不能杀了你。”李承仙说,“但我能让你很快绝望于自己为什么不能死。”
他话音刚落,就见掌心出现一团如火般赤红的灵气,绝望尖刻的哀嚎冲破云霄,不多时,那张脸就哭泣着对他求饶。
霎那间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李承仙幽冷的声音低低响起,“我这段时间懒得理你们,不代表你们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安分些,对彼此都好。”
他们是李承仙身体的一部份,他们痛苦,李承仙亦会痛苦,可他折磨起他们来,或者说折磨起自己来,毫不手软,仿佛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疼。
李承仙垂眸看向阶下的人,似是不明白那人怎么还没走。
他又战战兢兢从怀中掏出另一本册子,低声道:“这是关于季白仙人这几日在太清宗的记录。”
他一直在这儿,因而李承仙刚刚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季白是被逼迫的,可据眼线回报,季白与戚流星分明十分恩爱,看不出有半分被逼的不情愿。
李承仙接过册子翻看,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越发扭曲,目光也冷得像冰。
“师兄……”季白看着孟辞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方战战兢兢地回道,“我睡了。”
门外的声音沉默了半晌,方听他爽朗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师妹了。”
季白听着戚流星的脚步渐渐远去,她松了一口气,戚流星应当没有发现吧……
今夜月朗星稀,如水的月光照得山路亮堂堂的,一抹修长的身影穿梭在树林中,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露出一张极为苍白的脸。
只见一人闲庭却步地从树后走出,右手把玩着一柄碧绿的青笛。
“师侄眼下不该在丹霞峰禁闭吗,怎会来我四象峰?”
“随便走走。”孟辞说。
戚流星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如寒霜,“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和师妹做了什么吗?”
“师叔想杀我?”孟辞垂下眼帘握住剑柄,他似是要故意气戚流星一样,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说,“可师父很喜欢我呢,若师父知道了怕是又要和师叔断绝关系了吧?”
戚流星听了这话握着青笛的手紧了紧,看孟辞的眼神好似要活吃了他一般。
他咬着牙说:“你无故失踪与我有何关系?”
说到这儿,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孟辞,眼中带着几分嘲弄,讥道:“你是被妖王养大的,或许是你觉醒了本性投奔妖魔去了。”
孟辞面色一沉,也不废话抽出剑就攻了上去。
两个人顷刻间就打在了一起,他们都是太清宗的佼佼者,一时间竟难以分出胜负。
他们二人都怕引起季白的注意,因而都极有默契地远离了四象峰。
戚流星的招式绚丽而文雅,每一招都看得人眼花缭乱,然而在华丽的招式下却掩藏着致命的危险。
孟辞的每一次出手却干净利落直击要害,带着属于野兽的本能,每一剑都仿佛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然而戚流星终究年长孟辞许多,实战丰富,修为更强,他虚挽出一个剑花,剑气化为数把凌厉的小剑直奔孟辞面门而去,孟辞翻身躲避,戚流星的实剑却已逼至身前,直攻下盘,孟辞连忙举剑去防却被戚流星的这一招骗了。
他佯攻孟辞下盘,实则却提剑刺中他的心脏,孟辞身子一僵,咬着牙挥剑劈开他的剑。
但他的胸口已经被戚流星的那一剑开出了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戚流星霸道的灵气顺着伤口涌入体内在他的奇经八脉横冲直撞,痛得他快要站不起来。
戚流星信步走到他面前,微笑道:“你败了。”
“我说过,修仙一途纵是天纵之才陨落者也不在少数。”他抓住他的肩膀,提剑捅进他的腹部又恨极地绞了绞。
他偏过头对上孟辞看过来的目光,勾唇笑了一下,“别这样看我。”
他低声说:“要怪就怪你一定要和我抢师妹,所有觊觎她的人我都会一个一个清理干净。”
孟辞缓缓闭上双眸倒了下去。
戚流星走后,季白独自一人待在房间,越待越心慌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
她索性坐了起来和脑海中的系统聊天。
【系统,我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梦到孟辞,那是原主和孟辞的初见吗?】
【你得到了孟辞的先天一气,就会渐渐想起你对于孟辞的记忆。】
季白有点不解。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李承仙的先天一气我早就得到了,怎么从来没有梦见过他?】
【在泰州遇见他之前,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李承仙的存在,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不会有关于他的记忆。】
季白愣住了。
所以李承仙是喜欢上了一个对他毫无印象的人,而且一惦记就是那么多年……
堂堂魔尊竟是暗恋的神,难怪第一次吻她就能得到他的先天一气。
季白正和系统聊着天,突然发现四周有点不对劲,定睛一瞧就见周围的空气又开始变得扭曲。
她慌忙往后退,知晓这是怪物出现的前兆。
该死,怎么偏偏在她毫无灵力的时候出来。
早知道戚流星刚刚找她时,她就该想尽办法把他留下的。
【戚流星不在四象峰?他去哪了?】
【出了四象峰一直往东。】
季白闻言拔脚就往外跑,准备去找戚流星。
只有在男主身边她才能免除被怪物攻击。
如今她灵气尽失,莫说挥剑了,连拔都拔不出来。
她还没跑出院子,脚踝就被带刺的藤蔓缠住,疼痛刺入骨髓,她被一股强横的力气拖拽着往后拉,她回头一看,借着月光看清了一张大张的嘴,的白色利齿上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肉渣,黏液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季白连忙拔出发间的金钗疯狂地劈刺着缠着她的藤蔓,藤蔓被锐利的钗尖割断,她一刻也不敢停得就往山下跑。
身后是扭曲爬行不断追赶着她的怪物。
【用弓箭。】
系统在脑海中提醒她。
季白闻言立即在脑海中想象着那把被放在戒指中的弓的模样,顷刻间,只见手中白光一闪就多了一柄弓。
她的手搭在弦上用力一拉手中就自然多了一支光箭,那些实力弱小的怪物似是极为惧怕弓身上莹润的光芒都纷纷不敢上前,只敢陆陆续续,一层一层地围着她,偶有实力强大的怪物扑上来时又会被季白一箭射穿身子。
她紧握着手中的弓,一时间有几分恍惚……
她好似在光芒中看见了褚师怀的身影。
【别走神!】
系统在她的脑海中严肃提醒。
季白立即警惕起来,一边不断射杀怪物,一边快速地往*东方而去。
一路上,季白没有看见一位同门,仿佛这座白天里还热闹非凡的仙家宗派顷刻间就沦为了一座鬼气的荒山。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从前如雪一般皎洁的玉阶,如今却被血染得通红……
玉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尸体,零散的怪物伏在地上啃食着他们早已腐烂的尸体。
一股难言的刺鼻恶臭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刺激得她快要吐出来,这哪里还是仙山,分明就是人间地狱。
【别看,快走。】
围着她的怪物越来越多,一层一层得好似望不见尽头,而她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狭小,或大或小的猩红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只要她有一个破绽它们就会冲上来将她撕得粉碎。
【戚流星到底在哪,我距离他还有多远?】
长时间不断地拉弓射箭让她的胳膊酸痛无比,脚踝已经痛到麻木。
季白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头一瞧就见数只丑陋的怪物争先恐后地趴在地上用生着倒刺的舌头舔舐着地上她留下的血迹。
它们舔舐时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快到了。】系统说。
可季白却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当她爬上玉阶的那一刻看见了最高处的金乌台被人砸得粉碎,那只伤痕累累,黯淡无光的金乌倒在一片废墟中,锋利的爪子上倒挂着一具无头尸体,月光将他的肌肤映衬得苍白,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