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呀!可那又怎样呢?”漂亮的眼睛充满疑惑。
“你该去县衙自首。”明卿眼神平静,给人一种她只是说个建议的错觉。
见陛下与他说话,洛桑欣喜,他从墙头上跳下来,金色的小辫子垂在长发后,才又道:“我不想,去衙门的话就见不到陛下了,我不要。”
明卿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洛桑捉摸不透。
“陛下,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那个年司珏有多讨厌,你看我的胳膊。”洛桑委屈,他撸起袖子,白皙光洁的皮肤上出现恐怖斑痕。
明卿眸光触及在他的胳膊上,眼底幽深,一开始的布局没有错。
这个世界上能伤害主角的果然是主角。这句话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单元剧主角对另一个单元剧主角下手;另一种是,主角自己对自己下手。
纵观全书,她不相信单元剧主角能对自己下手。
因为他们最爱的仍是他们自己。
所以她采取的方式是第一种。
在三年前上元节,她才会特意带着洛桑去刷仇恨值,攒够凤君对他的仇恨。
她要让原书中四个联手的男人彻底反目成仇,互相背刺,但她没想到的是,率先对洛桑出手的是年司珏。
她垂下眸子,大抵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嫉妒,想不明白年司珏对她的感情,更想不明白他会因为她对洛桑好,从而对洛桑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书中也曾经提及过原主,说原主是年司珏的白月光,也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可为何这样深厚的感情下,他也能背叛原主。
明卿闭眸,脑海中风眠的尸体不断划过,再抬头看见洛桑这张脸,只觉得作呕,转身拿着扫把回屋。
瞧见陛下冷漠的反应,洛桑脸上的嬉皮笑脸收起来。
他和她中间缺少的这三年里,陛下到底经历什么,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为什么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了。
洛桑受不了。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陛下,想她想的发疯。
可陛下似乎不爱他了……
他无措站在原地,看着陛下的身影离开,这仿佛是一个昭示。
*
第日,凤君摆驾大明寺的消息传遍整个扬州上下。
但这其中不包括明卿。
明卿现在在忙着找人,因着心中有疑问,她想再找老头儿一次,但她也知道老头儿邪乎,若是他自个儿不想被人发现,谁都找不到他。
当然这三年,她也不是白跟的,多少知道老头的习惯。
老头儿心里有遗憾,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寺庙,说来也好笑,一个道士爱去寺庙,信了那套六道轮回说,烧香拜佛求得他所愿之人进入六道。
这大明寺的常远方丈与他多少认识一点。
说起这寺庙,她又有些头疼,寻常寺庙只让男子进入,这女子进入不得,不过当初老头儿曾介绍她与方丈认识,希望到时候不看僧面看佛面,让她进去见见常远方丈。
保险起见,她还特意换上那日的白裙,覆上白绸遮面。
她就不信如此标志性的打扮他们还不记得她是谁!然而,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未曾报上性命,门口的小沙弥便将她迎进去。
厢房内,常远方丈静坐在蒲团上,面容祥和,他手持佛珠,睁开眼道:“明施主安。”
明卿笑道:“方丈可是昏了头,缘何向我请安。”
常远方丈摇头,轻声道:“老讷见你,应当行礼。”
明卿笑容微凝。
“明施主,你该回去。”常远方丈闭眼叹息。
“回去作甚?”明卿眼睫微垂,笑容莫测,又道:“我这天不佑的大周君主,回去给大周招灾?”
“陛下是在怨天?”
“它负我,因何不怨。”
“那依陛下之见?”
“人定胜天,它负我又何妨?”明卿浅褐色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霎时,禅室一片寂静,常远方丈睁开眼,整个人仿若又老了十岁,他起身弯腰行礼:“陛下定会得偿所愿,至于陛下所寻之人,老讷亦不知,但陛下心中已有决断,他在与不在,都不会妨碍陛下。”
明卿恍然。
她拜别常远方丈,准备离开。
常远方丈的禅室在大殿后方,她绕过大殿,从白玉石阶下来,院中央的梧桐树绿意盎然,一片轻巧的梧桐叶落在她的必经之路,她瞧了觉得有趣,从石阶上下来后,便停在树下。
阳光疏浅,绿叶在地上的影子斑驳,透过白绸,她瞧得并不清楚。
她想把白绸解掉,可迎着阳光,她便不能睁眼。
如此角度,她抬头恰巧感受阳光的温度,不知为何,她好像格外喜欢今日的阳光。
季羌华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幕,绿意盎然的梧桐树下,夏风吹拂,叶片微晃,阳光趁此落在女人的白衣上,形成浅浅的光晕,黑发垂在身后,白绸随之飘扬,身上多了一丝禅意。
他觉得这人背影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然而身后的青竹却眉头一皱,大肆呵斥道:“什么人竟然敢挡凤君的路!”
他眉头一皱,不喜青竹开口破坏眼前一幕。
那人缓缓转身,白衣飘飘,流畅的下颌线微露,即便大半边脸被遮挡,也能看出女人精致的脸。
季羌华愣在原地。
那人下颌微动,抬手衣袖滑落,露出半截纤细白皙手臂,在解绸带,蓦然微微一扯,白绸散落,落在女人手中,那半张脸也彻底露出来。
浅褐色的眼眸猛然不适应阳光,她抬手微挡,看向他,道:“若孤偏要挡他的去路呢?”
她似笑非笑,站在梧桐树下,眼眸却凉。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明卿想回去,但也知道,三年前的离开会导致什么——明氏政权不稳。
当时来自灵魂上的厌倦,让她不想再扯入书中风波。
三年前,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心痛对她的折磨算是一回事,但到后面一股厌倦想要什么都毁灭的心态才让她感到害怕。
她犹记得自己最开始是个怂到连人设都怕崩的人,但到后来她甚至抱着自我毁灭的厌倦感觉得死都无所谓,事后在她清醒时,她才感到几分后怕。
一个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毁灭。
她得爱自己,不可以自毁,三年的时间足够她明确自己的心智,调整她的状态,让她在剧情的压迫下得以喘息。
阳光落在对面那人身上,她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季羌华他们,更没想到一上来青竹就找她的麻烦。
她看向对面那些人,心中琢磨,该说不愧是主角,昨天洛桑到,今天就遇上这季羌华,这年头主角之间这么流行扎堆吗!
一听声音,青竹腿软了几分,等真正看到她人的时候,他脸色煞白:“鬼!鬼啊!”
“不得无礼。”凤君季羌华眸色复杂,望着眼前出现的女人,他屏退身边的人。
青竹缓过来劲儿后,狐疑看明卿,他不相信眼前是女帝,而且他眸色幽深。这些年他被丞相放在身边教导,也明白了几分,对于目前而言女帝不出现才是最好。
季家在女帝不在的时日里疯狂扩张,如日中天。
以前他不明白权势的好,可就这三年变化来言,他看得一清二楚无论到哪儿他们都是座上宾,礼仪排场永远是最高规格,就连他一个小小的奴仆,旁人见了他也会止不住谄媚。
他不聪明,却知道这些东西是在女帝消失后带来的。
所以,他很清楚即便对面是女帝也不能是。
可青竹也知道主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看向主子,见他似要上前,连忙抢答道:“这是哪里来的贱民,竟然敢冒充陛下,谁不知陛下如今重病在乾清宫修养。”
他嚷嚷地大声,将全部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里。
即便有人觉得不对劲,但一听青竹这么说,下意识跟着他的思绪走,是啊!皇帝重病,眼前这个冒充皇帝的是谁?
身前的人想要将她围起来。
“你在干什么。”季羌华回身对身边的人道。
青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得道:“稍后奴才会向你请罪。”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背叛自己,但青竹不可以。
“你岂敢。”季羌华不怒自威,身上带有凤宫威仪。
青竹看见这样的主子也很头疼,他不会害主子的主子怎么不明白。
“主子,你听我说,此人真的留不得。”青竹拿出季羌华最吃的那招,跪在他跟前,祈求道。
季羌华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所念动摇,莫非青竹真的有要事?
青竹见主子神情动摇,又道:“此人形迹可疑,奴才并非想要她性命,只是带回来严加拷问。”
他们身后也跟着寺庙和尚。
季羌华深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好时间,眼睫微垂,对青竹的动作并未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