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贺厌还是维持着双手撑在后侧,微微仰头的姿势。
三寸……
两寸……
一寸……
找到了。
两道不同的呼吸交织。
两道人影交叠。
黑夜成了升温剂。
太近了。
言晚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是紧张的。
到这里就应该及时停止了。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就这一次。
就放纵这一次。
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贺厌也明显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
甚至那道灼热滚烫的气息已经在自己的面上喷洒。
他一愣,下意识要推开上方的人。
可手指刚刚移动的下一秒,他碰到了那人腕间的东西。
纹理清晰切割平整的碎钻,内侧还有颗颗分明的珠粒,耳边敏锐捕捉到微微晃动的轻响。
鬼使神差的。
他撤回了手。
也屏住了呼吸。
黑夜无限放大人的欲望,也给了人放纵的勇气。
言晚索性闭上眼,捂住狂跳的心脏处,埋首下去。
唇瓣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双方都是一瞬间的颤栗。
言晚往下探了探,找到那截凸起处。
与想象中不同,少年的喉结不仅清瘦,还微微泛着冷意。
泄愤一般,言晚张唇,咬了下去。
完全没有收力,是实实在在地咬了一口那截凸起。
因为离得太近,言晚甚至能明显地感受到下方人逐渐加重的呼吸,还有……
一声从齿间溢出的闷哼声。
极低但很清晰。
暧昧又隐忍。
又一阵风过,却吹不散皮肤相触那块的滚烫温度。
言晚心头一跳,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
网上说男生这个地方很脆弱。
那她咬的那么重应该非常痛吧?
完蛋了!
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突然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去缓解一下疼痛。
几乎是无意识的,言晚试探地探出舌尖来,然后非常生涩的舔了舔。
本意是安抚。
但舌尖的血腥味让她惊觉自己那口咬的有多重。
身下人明显僵硬的更厉害了。
甚至连他的呼吸都骤然升温,胸膛处起伏的节奏也乱了起来。
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震荡在言晚的助听器里。
言晚再一次后知后觉自己安抚得有多么糟糕。
本来已经受伤了,她再这样再去碰触舔舐,那只会加重那处的痛感和不适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晚感受到身下人的温度只升不降,喘息声也怪异了起来。
像是某种难以压抑的情绪在暗色里要破笼而出,随时都会撕裂作恶者。
大概是真的非常痛吧,言晚心里想。
粗重的呼吸声,夏夜的风声,还有周边人完全虚化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在被人发现之前,言晚*吸了口气起身赶紧坐回去。
可能是做贼心虚。
她掩耳盗铃一般摘掉了助听器握在手里。
周围顿时陷入寂静。
几乎是同时,沈琦大叫一声。
“行了!装上了!”
啪嗒——
灯光再次亮起。
沈琦视线扫到对面人的时候,征了一瞬,然后开口。
“厌哥,你怕黑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转过视线去看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半仰的少年。
除了一个人。
夜色太朦胧,光线也不明亮。
没人看见,少年极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喉结上下一滚,贺厌的声音算的上沙哑。
“我……我没事。”
沈琦古怪地看他一眼,没再管他,继续刚刚灭灯之前的游戏。
“刚刚说到谁了?哦对,厌哥,厌哥说他没秘密,这事儿你们别不信,我们厌哥坦荡……”
着呢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贺厌哑声打断。
“有了。”
沈琦一愣,“什么?”
“秘密。”贺厌再次吞咽痛感明显的地方,“我现在有了。”
——
贺厌和蒋雪第二天就离开了杨城。
夏季还是那样闷热,又那样漫长。
言晚有时候在怀疑,是不是每一个十七岁的女孩都会在夏季,遇到一个这样的少年。
他常常来的热烈,以不容抗拒的姿态闯入,而走的时候,也静悄悄的。
好像真的就应了那句。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不算遗憾。
因为每一个夏天,或是相遇,或是别离。
都被那人填满。
高三开学的那天,从来没有逃过课的言晚第一次和老师撒谎。
她请了假,一个人再爬了一次鸣山寺。
五千阶石阶,两个小时的山路。
再一次站到山顶的雾霭缭绕处。
言晚没有许愿。
这一次,是真的和菩萨说一说,武夷山顶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菩萨,你听见了吗?
我说,我在十七岁喜欢过一个最热烈的少年。
他是我的整个十七岁。
……
后来的日子就更快了。
杨城一中的高三生,每天除了考试就是放榜。
等到三轮复习结束,教室后排已经张贴起了高考倒计时。
言晚其实在高三下学期开学就拿到了京大文学系的保送名额。
但是努力了这么多年,又是一名理科生。
好像不高考也是一种遗憾。
她不想让自己的遗憾再多一些。
这一年,她很少会再想起那个叫贺厌的少年。
大概是偶尔早读的间隙,或是晚自习某一瞬的发呆。
她会想起那张漂亮又桀骜的脸。
但也只允许自己放纵一瞬。
然后就会继续埋首。
也有听沈琦说,贺厌和蒋雪都申请到了非常优秀的国际名校。
思来想去,言晚给那个人发了一条消息。
【万事胜意。】
然后就将这个微信号删掉。
言晚想。
她的十七岁在这一秒就结束了。
不问你前程远大,只盼你万事胜意。
风雨也好,烈阳也罢。
只要顺心,都是好天气。
第30章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炉。
言晚是杨城的理科状元。
430分。
几乎可以任意选择任何想去的学校和专业。
当晚,外婆家的电话被招生办打烂。
无数高校向她抛出橄榄枝,还有各种诱人的奖学金。
言晚这个名字被杨城一中的老师不断用描金熨烫,张贴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更有甚者,学校还在校门口拉了大红横幅。
关月也考的不错,高三一年提高了六十多分。
比当初在鸣山寺许愿的二十分还翻了三倍。
关月举着手机笑道,“鸣山寺的菩萨真是灵啊!”
言晚也跟着笑,顺着她说:“确实灵。”
其实她心里知道,高三一整年,关月有多努力。
她的每一分都对的起自己的努力。
言晚最终顺从自己选择了京大的文学系,也和高二向她发出签约邀请的杂志社签订了合作。
关月也跟着选了京市一所比较好的理科高校。
九月初,关月和言晚结伴去了京市。
八个半小时的高铁,沿路风景从南到北。
虽然疲惫,但奔赴梦想的路上,怎么也说不出一个累字。
京大和关月所在的科大同在一个城区,两校之间只有两站路。
蒋雪不在,两人更加珍惜这份学生时期就建立的友谊。
几乎是每个周末,关月都会来找言晚吃饭逛街。
有时候为了赶稿,言晚也会熬个通宵,关月就会直接带了吃的上她们宿舍把人抓起来好好吃饭。
言晚宿舍还有四个姑娘。
两个京市本地人,还有一个叫李舒舒,是沈城人。
北方人都自带豪爽,而且不认生。
几个姑娘处的特别好。
她们也对言晚这个唯一的南方姑娘特别照顾。
明明言晚比她们所有人都大一岁。
用关月的话说,言晚长着一副初恋脸,就是天生让人来疼的。
关月经常来找言晚,所以一来二去,也和她们宿舍人玩的特别好。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杂志社终于磨的言晚同意了整理出版高中时期的中短篇小说《暗恋心事》。
《暗恋心事》一经面世,直接卖到脱销。
杂志社连夜加印了多次,才稳住读者粉丝疯狂的局面。
关月还开玩笑,“杳杳,以后杳杳钟声晚这个笔名就是我在外胡作非为最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