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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一起,残月又被浓云吞噬,月色无光,楚营内的篝火随着夜风飘飘荡荡,跳跃不定,映照着帐外来回踱步的刘邦,让他更是着急。这秦兵都快攻入大营了,虞妙弋不懂在磨蹭什么,收拾什么,真是,有什么东西比命重要吗?女人啊女人,有时候真是不可理喻,刘邦摇着头叹了口气。
“沛公,要不要再催催项夫人?”一旁的曹参建议着。只有刘邦和虞妙弋前脚一走,他才好鸣鼓收兵,让先锋的樊哙撤军。
“嗯。”刘邦应道,再次高声喊了几声,但这回帐内完全没有回应,刘邦蹙眉和曹参对视了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刘邦回过头,对着帐内,试探性地又喊了句,“夫人准备好了吗?秦狗就快杀进来了,刻不容缓,夫人请快一些。”喊完,刘邦就停住,侧耳倾听,夜风呼呼而过,跳跃的篝火之光映照在营帐上,但是帐内仍无任何回应。
又与曹参对视一眼,刘邦再次开口,“夫人,情况真的很危急,夫人再不回应,阿邦失礼了。”说罢,赶紧和曹参冲了进去。
“呼呼”冷风迎面吹来,让掀开帐帘冲进来的刘邦面上一冷,心更是一惊。“人呢?项夫人呢?”
此刻整座寝帐内,早已空无一人,唯有他们二人眼前那由利器割开的裂缝。冷风就是由那迎面袭来,破碎的帐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寝帐内的人就从那里走了吗?
“项羽的女人在想什么!”刘邦一急,再也不顾礼数,暗骂了一声,他和曹参直接上前从那个裂缝钻过,出到了外面,周围巡逻的人因为战起被他们调走迎战了,所以防守空虚,虞妙弋就是趁此离开的吗?
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营寨大门,刘邦紧紧地皱着眉,那里刀光剑影,厮杀不断,而有人竟毫不犹豫、亟不可待地进入。忽地,刘邦叹着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老曹,你说项羽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她居然这么逃了,逃?她干嘛要逃?我这是好心要救她一起走的不是?她居然这样跑了?那个女人想干嘛?弱质女流,难道她想和项羽死在一起么?”
刘邦这样又叹又笑的问让曹参一时也回答不上什么,“是吗?若真如此,项羽还真让人羡慕。”
“他一向让人羡慕!”刘邦冷冷的接口让曹参怔了下,他刚刚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会引得刘邦如此回应。
“项羽,呵,他贵族之后,名将嫡孙,年轻有为,勇冠三军,又有那么个深情绝色的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的确让人羡慕。不过‘刚极易折,强极则辱’,项羽如此的天之骄子,处处的显山露水,锋芒逼人,树大招风呐。这一次我倒想看看,不可一世的楚项燕嫡孙如何的反败为胜!”冷哼一声,刘邦转身离开,亲自去鸣金收兵,欲将项羽逼入死地。
曹参拧着眉站在原处,对刘邦此刻恨意难掩的语气有些不解。这次不是他们不救项羽而是救不了,项羽的死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但何以沛公说得似乎很解气?
☆、替战
“簌”地一声,楚营附近的树丛中红光乍现,光芒一闪而逝后,一抹倩影闪现其中,赫然是虞妙弋。
“虞妙弋,真亏你能想得出那样的招数。”这话落后,某猫也出现在了虞妙弋的身旁,原来刚刚虞妙弋故意把营帐划破,虚张声势,好让自己被某猫瞬移带走而不被怀疑。这女人越来越不单纯了。某猫看着她陷入思量。
虞妙弋也没有回答某猫意味深长的说辞,自瞬移到此后就立刻蹲下-身子,将自己隐藏起来。躲在树丛,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整个战场。楚营大门外厮杀一片,火光冲天,短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黑甲的秦军如洪水,来势汹汹,势要淹没整座楚军大营。红袍的楚军将士吃力地抵抗着,败势已露。
虞妙弋咬了下牙,握拳下定决心,“我不能人刘邦撤军,不能让秦军劫营。”虞妙弋说罢,看向了某猫,神色严肃地恳求道,“帮我。帮我让项郎回来。”
“什么!?”某猫脸色一暗,忽觉对虞妙弋过于迁就,以至于让她各种蹬鼻子上脸,“虞妙弋,项羽现在被包围着,周围那么多人,本司怎么让他凭空消失,还瞬间移动到这?别人不觉得奇怪,他自己能不觉得么?你的重生不能让人知道,我这个冥司更是不能!虞妙弋,你不要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
“是。这我清楚。”反之某猫激动的斥责,虞妙弋只是淡然从容地回道,“所以,让我替他上战场,挽回败势。”
“你、你、你……”某猫高高地挑起眉,一连喊了三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女子铿锵有力的话语让它一时语塞。她看着它,没再说话,凌厉的眸光在黑暗的树影下光芒难掩。某猫忽地觉得自己再说些什么都是毫无用处,虞妙弋一旦执着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如若不是这份偏执,也没有她的重生了。而它更是发觉自己对于她这样的蹬鼻子上脸毫无招架之力。
罢了。“你要本司怎么帮你?”
见某猫应下,虞妙弋不由喜出望外,“很简单。”女子严峻的面容终于勾出了一抹笑颜,如寒冬的腊梅,凌霜盛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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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云滚滚,遮天蔽日,一声霹雳划破云层,雷声轰隆而来,似野兽在嘶吼,霹雳闪后,天地再度失色,雍邱城边的山头上暗淡无光,密林深处更是阴森一片。
“出来!”有人纵声一喝,声如洪钟,久久地回荡在密林中,让躲在暗处的那人心下一抖。自刚刚桓楚、萧何等人赶来加入战场,他们双方已经厮杀近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以来,那个男人都没有停下嗜杀,那种源源不断的战斗力真让人胆寒。太可怕了,这还是人么?李由紧紧地握住剑柄,可手心却浸满冷汗。此次利用烈马把项羽引上这山头,他埋伏了一千精兵,此刻却只剩他一人了。
“出来,李由!”随着项羽再一声大喝,林中飞鸟再次被震吓到,群起夺巢而出,扑啦啦的声音让李由蓦然一颤,手上的剑竟这样哐当落地。李由脸色一白,赶紧弯腰去捡,然而,手还未触及剑身,眼前有剑光一闪而过,他再抬眼时,那把染满腥血的天子剑已经逼到他的眼前,抵着他的咽喉,刺鼻的血腥味让他的胃开始作呕。
豆大的虚汗顺着李由的下颚落下,滴在天子剑上,再落到地上时已经融成一滴血水。
“起来。还想躲到何时?”夜风迎面出来,眼前如死神般的男人,那一双本就异于常人的重瞳之眸幽黑骇人,项羽身上的血腥味更是呛得让李由胃里抽搐,暗月下浑身浴血的他邪魅得让李由不寒而栗。
随着项羽捉到李由,桓楚等人立刻围上,刀剑齐向李由,火把耀彻林间,映照着李由煞白的脸色。
“项、项羽,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李由很想冷哼,可声线却一直在抖个不停,他想笑,可脸部早已因为惊骇而抽筋僵住。
“嗯?”项羽双眼一眯,拉长声线冷哼一声,手里的天子剑又逼近了李由一分,欣赏着临死之人那故作从容的丑态。
死亡在此刻离李由是那么的近,近得让李由莫名心宽,“哈哈,哈哈。”李由忽地仰天长笑,这一笑罢,他突然也觉得死亡没什么可怕了。他本来就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死对他来说本就是归宿,无可避免,早晚而已。但是,今天,他李由死得其所!
“呵,项羽,你知道自己在这呆多久了么?两个多时辰了,你知道山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李由的话让项羽蹙眉,深思下李由这话后,项羽的脸色立刻一暗,似已了明,当下直接把剑逼近,“卑鄙小人!”项羽怒喝。
“卑鄙?呵,项羽你在说笑吗?兵不厌诈,你不会没听过吧。”李由得意一笑,然而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温热的血液飞溅而出,那得意的一笑便永久地僵在了咕噜噜滚落在地的头颅上。
还剑入鞘,项羽看也不看李由一眼,立刻跃上乌骓。“快马回营!”项羽大喝令下,率先策马下山。桓楚、萧何等人收了李由人头后,立刻策马跟上。已经包扎好伤的龙且、英布两人也不敢拖延地紧随而去。
汗从额角沁出,顺着项羽刚毅的脸颊而下,化成了点点血珠。今晚他被逼上绝路,化身嗜血狂魔,每一刻都离死亡那么的近,但他没有一刻畏惧过,可这一刻,他竟然冷汗涔涔。
“该死。”项羽暗咒一声,贵族勇战派的军事思想让他最不齿那种下三滥的招数,今日他却着了李由的道,他此刻唯一心念的就是那身在楚营的妻子,“妙弋,等我!驾!”
“轰隆。”又一声惊雷骤响,压抑的夜空终于恸哭起来,暴雨瓢泼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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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骤响时,刘邦刚好跨上战马,喊出收兵二字。雷声淹没了他的命令,突然而至的大雨浇灭了营内所有的篝火,双方瞬间陷入混乱。
刘邦蹙眉,又唤了几声的撤退命令却被这场雨势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