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薛平安也不禁有些惊叹,连声道,“你练过吗?”这动作完全不是一般的世家小姐能够做到的,她越发觉得秦婉宜对她胃口。
秦婉宜点点头,却没有多加解释。小婉宜的长姐性格如火,擅长骑射,经常教小婉宜骑马射箭。若不是有人设计,按照小婉宜的技术,怎么会跌下马去。
她前世跟着堂兄玩耍,骑马射箭更是不在话下。
见秦婉宜动作熟练,薛平安本来还有些束缚的手脚彻底展开,大有将这围猎场的猎物一网打尽的势头,一连几天都叫着秦婉宜前往围场。
陆氏虽然有心劝阻,可见女儿这几日终于有了之前的活力,终是忍不下心肠,任由秦婉宜和薛平安整日腻在一起。
这日,秦婉宜瞥见一只麋鹿。思及这几日与薛平安的比试连连输掉,她一踩马镫,就向着丛林深处去。
林子里,灌木丛密密麻麻,偶尔几只动物听到动静,飞快地四处跑去,惊得鸟儿四起。
秦婉宜定定地看着那只安静吃草的麋鹿,深吸一口气,拉住缰绳,跳下马匹,步履极轻地向着麋鹿走去。
眼见着快走近麋鹿,秦婉宜拉紧弓箭,还未出手,就见麋鹿猛地跳起来,向着丛林深处跑去。
秦婉宜连忙上马去追,在追到一半的时候,表情惊骇,猛地拉住马匹,双目睁大,愣愣地看着不远处。
一个男子躺在杂草中,鲜血在他身下,缓缓散开。
秦婉宜定定地看去,深吸一口气。那男子双目滚圆,面容惊恐,死前定是经过了骇人的恐惧。
秦婉宜四处望去,并未看到人影,连忙想要骑马离开,可刚动了两步,眼角就瞥到亮光。
她猛地向后看去。
身穿深黑色衣物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手中的绣春刀缓缓地滴着血。他站在阴影处,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阳光透过叶隙照在绣春刀上,反射着骇人的光芒,直直地刺入秦婉宜的双眼。
楚秉行静静地看着她,“又是你。”
秦婉宜心底惊慌,连连想要让马匹奔跑起来,可这马匹却完全没有动作。
楚秉行冷笑一声,上前两步。
他的脚步声很轻,一下一下却仿佛就在耳边,敲打在秦婉宜的心口,让她身后冷汗溢出。
“我什么都没看到。”秦婉宜轻轻地说。
楚秉行并未做声,可秦婉宜却仿佛从他眼中看到嘲讽。就在秦婉宜以为今日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看到楚秉行脚步一顿,握紧绣春刀,脸色冰冷地看向一旁,瞬间快步向右奔去。
秦婉宜还未松一口气,就听到刀刺入身体传来的声音,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想像到那人如何被楚秉行杀死,又是如何摔倒在地。
她强压住心底的惊慌,狠狠地拍了下马匹的屁股,未想到马匹似乎被鲜血刺激到,竟是不听指挥狂奔起来。
第35章 对峙 若嫁给一般人,谁又能护得住她?……
鬼鬼祟祟的黑影双目睁大, 眼底还有着骤然溢出的惊恐,他张着嘴看着脖颈处闪着白光的刀,还未来得及惊呼,脖颈处就传来一阵刺痛,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楚秉行轻轻地将绣春刀上的血痕拭去, 缓缓地抬起眼睛, 目光平静, 毫无波动。这人已是近些日子第二波跟着他的人,若非今日碰到秦三小姐,他还会再无视他几日。
楚秉行目光不由看向丛林一边的红妆女子。
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她身上,她的肌肤细腻光滑得如同泛着光,鼻尖挺翘,自上而下,弧度柔美, 殷红的嘴唇更是带着淡淡的清媚,美得如同山中轻灵, 转眼便会消失。
这小丫头还未及笄就已有如此姿色, 将来可还了得。若嫁给一般人, 谁又能护得住她?
楚秉行思绪一过,还未深思,就见那小丫头猛地拍了一下身上马匹的屁股, 脸色顿时一变, 瞳孔一缩。这行宫里专供女眷玩耍的马匹,看起温顺,可到底野性难驯,接连闻到鲜血的气味, 若再受到击打,定会狂躁起来。
果不其然,那匹马瞬间抬起前蹄,步履凌乱,向前狂奔而去。秦婉宜死死地抓着缰绳,强压着心底的惊慌,努力地想要将马匹控制住,可她这身体素来娇弱,即便是这几日好了很多,用尽全力却也依旧无法将这狂奔的黑马控制住,只得任由它向远处狂奔。
眼见着马匹就要进入院内,秦婉宜心中更加惊慌。若是直接冲撞了行宫中的女眷,恐怕母亲也会被连累。
思及此,秦婉宜更加慌张,几乎用尽全力,可身下马匹的动作却未见任何停滞,反而越加剧烈起来,险些将她扔了出去。
身穿黑衣的男子见马匹更加惊慌,神色严肃,一脚踩到粗壮的树干上,几个缓冲,顿时跨坐在小丫头的身后,身体前倾,将她整个人环住,一把握住缰绳。
鼻尖传来一阵清香,楚秉行动作一顿,力道并未有任何减少,目光瞥见不远处的房屋,他一拉缰绳,强行让马匹掉头,再次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出。这处围场邻近山林,可周边却还是有几户小院,住着此次前来的高官贵女,若是碰到也是不小的麻烦。
秦婉宜颤抖的身体早在楚秉行跨上马之时,就已经完全僵硬,完全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动作。她以为楚秉行想要杀掉她,却见他控制狂躁的马匹掉头。
成年男子的体热传来,秦婉宜身体与楚秉行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楚秉行身上肌肉的弧度,坚硬而有力,仿佛蓄势而发的豹子,伺机而动。秦婉宜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面容有些羞赧,即便是前世她也未曾与别人这样同乘一匹马。
可之前那副血腥的画面和刀刺破皮肤的声音,还是让秦婉宜身上的热度渐渐褪去,她见楚秉行竟然带着她向丛林深处行去,神情不禁有些惊慌。
楚秉行之前刚刚在那个地方杀了两个人,难道现在就要将她在那里杀害?他已经放过她两次,这次终于打算动手了吗?
一瞬间,秦婉宜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她若是也像那些人曝尸野外,母亲会如何,母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若楚秉行将她处理掉,她直接从这里消失,母亲又会如何泪流满面地寻找自己,母亲的身体又怎么能受得了?
思索间,秦婉宜反而越发冷静下来,见身下的马匹渐渐安定下来,秦婉宜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楚秉行腰间的绣春刀。
绣春刀是锦衣卫御制腰刀,力求锋利,削铁如泥。楚秉行作为锦衣卫同知,身上所配,只会更加锋利,早就浸染过鲜血的刀鞘更是冒着寒光,仿佛看上一眼,就会冷冽入骨。
秦婉宜双手慢慢握紧,身上冷汗冒出,眼底闪过决然。
这匹马再烈,也不过是供女眷骑行的幼马,对于楚秉行而言,两三下便能制服,可他目光却不由地瞥见身前小丫头白皙柔嫩的脖颈,仿佛稍微掐一下,就能流出水来。
掩住眸色,见马匹到达之前的地方,楚秉行刚拉住缰绳,让马匹停下来,绣春刀便抵住他的脖颈,只见刚才还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此时一脸决然,“放我走。”
楚秉行动作一顿,低头看向小丫头。
此时小丫头扭身用刀抵着他,抬起头来倔强地盯着他,一双水波般的眸子波光浮动,眼角闪着湿意,修长的脖颈如同天鹅伸直,线条优美,更是美到了极限。
若是换了旁人,她伸手握剑之时,便会身首异处。看来他对她太过纵容了,竟让她忘了他是什么人。
楚秉行轻笑一声,也不知自己为何竟是对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此宽容,许是她那股想要存活的坚韧让他不忍随手剥夺她的希望。
秦婉宜听到这声轻笑,手不禁抖了抖,以为他这是不同意,死死地咬住嘴唇,良久后再次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去说。楚大人,你放过我,从行宫离开后我以后绝对不会踏足锦衣卫在的地方。”
这是要彻底远离上京圈子了。
楚秉行更觉好笑,微微前倾,刀锋瞬间划破他的脖颈,鲜血一点点地滴下,甚至有一些在秦婉宜衣摆处晕开。
秦婉宜瞬间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来只想威胁楚秉行,完全没有想要做出什么。
两人一个前倾,一个后仰,若非中间还横着一把冒着寒光的绣春刀,已完全如同恩爱的夫妻般。身材娇小,还未彻底长开的少女半依偎在高大俊朗的男子怀中,肌肤相贴,鼻息环绕。
楚秉行这时才细细地打量起她,此时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眉宇间还透着惊慌和害怕。不知为何,他心底一软,转身下马,一手轻轻地在秦婉宜手上一按,绣春刀便物归原主。
秦婉宜身体僵硬着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楚秉行立在林间,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秦婉宜,“记得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