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悠悠往阵中行去,徐伂眼尖,头一个跳出来就要推她:“草包你赶紧退出去,弄坏了你可负责不起。”
华九不肯走,口中道:“师兄师弟们布阵布得好,我来瞧瞧怎么了,恁的小气。”
两人推搡间,她在徐伂后脖颈处轻轻一拂。
徐伂先无察觉,后忽觉得背心处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蠕动,吓得他一蹦三尺高,面色惊慌。
“什么东西?!”
“呀,徐师兄这是怎么了?”华九看似要帮他,却朝他肩膀一推,狠狠推出阵去,跌倒在地。
众人喊着徐师兄纷纷上前,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徐伂身上,华九迅速出手,将阵法中几处不准的点位摆正,使得整个阵法发动起来,足以覆盖整个峰顶,若真有无辜之人,也好救他一命。
正在这时,林昨暮从林间走了出来,见他们一团乱糟糟的,不由皱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徐伂从背心处抓出来一条小蛇,怒目圆瞪:“大师兄,窦玉罗害我,这蛇便是她放我身上的!”
华九惊讶不已,看到蛇的瞬间迅速跳到林昨暮身后,语调颤抖:“啊,有蛇!”
林昨暮怕她扑过来,微微侧了侧身,好在她只是惊惧瑟缩,并没有扑过去的意思,只是几乎要哭出来:“我,我素来最怕蛇,所有人都知道的,我知道徐师兄讨厌我,实在不必用*这种卑鄙的招数诬陷我。”
就连孟豹也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徐师兄许是误会了,窦师姐那么怕蛇,怎么可能敢抓蛇。”
徐伂气急:“不是她是谁,方才就是她跟我拉扯之际塞我身上的。”
华九亦回:“众目睽睽,这么多人都看着,谁看见我把蛇塞你身上了?”
果然无人应语,谁看见了?谁也没看见啊。窦玉罗若敢抓蛇,又何至于在宗门大比出那等大丑,窦玉罗若是身手利落如闪电,又何至于被众人认为是个草包。
徐伂见无人说话帮他,气得跳脚。
林昨暮淡淡道:“好了,这山林之间蛇虫众多,许是不经意窜进去了。”他一发话,徐伂也不敢闹了,只一双眼恶狠狠瞪着华九。
华九趁人不注意,冲他微微一笑,低声道:“我还以为徐师兄多英武,原来也跟我这胆小如鼠的人一样怕蛇啊。”
那怎么能一样,在地上和在身上能一样么!滑腻腻的在背上游来窜去,谁不膈应。
好在是徐伂年轻体壮,若换个年岁大的,已被她气死了。
林昨暮环顾四周,见寻灵阵已布好,点位无不精准,方露出丝笑意:“众位师弟布置精准,定点犹在我之上,可见徐师弟平日里是下过苦功的。”他是个清冷寡言的性子,能说出这话,是对徐伂极大的赞赏了。
徐伂没想到大师兄能说出这番话来,被砸得晕晕乎乎,有…有这么好吗?他转过头去看阵点,好像自己是布在那处,又好像有些不同。
阵法启动,山上的风因着阵法猎猎作响,一刻钟后,象征着人灵的指针石微微向东南指去。
“真的有人。”林昨暮微微沉吟,点了几人顺着东南方向去找人,他则领着其他人去堆秀派里头找找尸骨线索。
众人皆行在前头,华九悠悠跟着,倒是林昨暮坠在最后,看了眼寻灵阵,又深深看了眼前方的华九。
第17章
◎蓦然回首,原来是他◎
林昨暮已近散仙之体,有了他,孟豹是胆气十足。几人商量着分头在堆秀派里细细找去。
华九不耐烦听他们啰嗦,一心惦记着自己还有正事,挥挥手抬腿就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昨暮点点头。
只是徐伂还记着先头她捉弄他之事,有心要报复回去,指尖凝聚一股真气就往她脚下射去,力道不小,务要让她摔个大马趴,看看到底是谁笑话谁。
华九敏捷,真气射出那一瞬便感觉到了,下意识就要调动真气抵抗,谁知那游走的真气行到关元时堵住了,心下暗骂一声,转手向林昨暮抓去。
林昨暮见她抓过来倒也不惊异,稍稍往后一挪,想避开却正中了华九下怀。
他往后一躲正好将身后的徐伂现出来,华九用了七成的力狠狠对着徐伂一拍,正中其檀中穴。
徐伂躲避不及,被她拍得心肺震动,胸膛处一阵剧痛,整个人几乎支持不住,“扑通”一下双膝跪地,正正跪倒在华九跟前。
“呀,我不过一时没站稳,徐师兄为何如此客气?”华九站定,面上笑意盈盈。
华九用的并非真气,只是一个是力气够大,二个是点住穴位极准,徐伂素来没将她放在眼里,反着了此道。
看着徐伂就要倒下,林昨暮忙将他扶住,伸手迅速在他石关、神道两处穴位点了一下,助他缓解,疼痛虽有缓解,但片刻间仍说不出话。
林昨暮轻声低叹:“时过一年,窦师妹已非吴下阿蒙,你实在不必再招惹她,自讨苦吃。”
徐伂真是想不明白,她一个草包一般的人,如何有的这等进益,一巴掌能拍得他疼痛难忍。他狠狠盯着华九,但心底终究多了几分忌惮。
华九看也不看他,拔腿就走。
却听林昨暮道:“师妹且慢,”他取出一物,递还给华九:“方才此物不慎从师妹袖中掉落被我拾到,该物归原主。”
华九看着宝珠在林昨暮掌中熠熠发光,一时瞠目无语。
她寻了数日,找了无数的人,真真是暮然回首,原来是他。
面上的笑意顿时殷勤真意了三分,接过宝珠笑道:“多谢大师兄。”她也不走了,只说,“这堆秀派只余一堆白骨,竟也有人惦记,要费尽心思偷走,其中定有猫腻,我必助师兄一臂之力查清此事。”
眼看着她先前虽面上笑着,眼里却无半分笑意,此时瞬间变得真心实意的笑灿如花,眼睛亮亮晶晶。
林昨暮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觉得有几分趣味,窦师妹随心而变脸的模样像极了书册中提到过的一种名唤避役的虫,可随物而变色。
林昨暮晓得她定然是有什么缘由,只是她没说,他也不便多问,反正她留下来也能多一份助力。
正想着,进去搜寻的孟豹几人跑出来,面上慌慌张张的,跑到近前便道:“大师兄,骨头没寻着。”尸骨被人偷走,早有预料,若只是没找到尸骨,他们断然不至于这般模样,果然孟豹接着道:“我们在里面找到了一样东西。”
他手有些微抖,将东西拿出来一摆,不仅林昨暮面露讶异,就连华九心中也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手中那些的不是旁物,正是华九前世用过的锁魂鞭。华九前世常用的两个武器,一个是明光剑,另一个便是这锁魂鞭。
明光剑是她以周身真气化作明光,锋利如剑,故唤做明光剑,而锁魂鞭就是实实在在的一支武器。
此鞭遍身通红,鲜艳夺目,挥舞起来犹如燃烧的烈焰一般,柄部以银制,虽经年月,仍不失光泽,其端部刻了一个小小的九字。
师父赠她此鞭时曾言,九,乃天之至数,九霄云外。望她乘此鞭,可龙昂天下,逍遥九天。
华九闭闭眼,她还未上到九重天,就被那些人打了下来,师父若知,不知会不会失望。
孟豹不仅手抖,声音也抖:“是不是那妖女……”他一语未完,被徐伂尖声打断:“不可能,世人皆知,妖女在两年前就已死了。”
有刚入门的师弟此时忍不住道:“这事诡异万分,难道真是有鬼?是妖女的鬼魂在此作祟?”
孟豹连连点头:“我也听说堆秀派阳掌门痴恋那妖女,难道是用这锁魂鞭困住妖女的灵魂相伴左右,恶魂越养越大,直至控制不住反噬了他满门?”孟豹脑洞大,只通过一只鞭子就脑补了整个事件。
徐伂咬牙吐出几个字:“妖女死了尚能为祸,真该挫骨扬灰。”
忽然,一声女子冷笑传来,徐伂孟豹二人同时打了个激灵,心口砰砰直跳,好在转过身去,发现这声冷笑是从窦玉罗口中发出,又平复了心情,虚惊一场。
徐伂恼道:“好好的,你笑什么笑,在这里吓人。”
没想到她都死了,还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真是气人,华九气血上头,面颊微红,冲着徐伂也没好气道:“孟师弟经历了昨晚诡异之事,多思多想了些也能理解。偏是徐伂,今日是又怕蛇又怕鬼的,岂不是更证了素日的无能?”她语气带讽,“你们既是正道人士,未经查证,怎可胡言乱语!”
徐伂纵是气急想骂人,但顾忌着她方才大力的一掌,一时也不敢狠骂她,只怒道:“此事诡异异常,这么多师兄弟在此均寻不着痕迹,不是那妖女的鬼魂作祟又能是什么,我说妖女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劲?”
林昨暮本也不赞同妖女作祟之说,只是见她忽然有些激动,口中不言,眼中却有些疑惑。
华九被他一语惊醒,窦玉罗与华九素昧平生,她若为了华九生气确是令人奇怪,幸而她脑子快,面色不改,飞快道:“徐师兄素来爱胡拉混扯的,说的话却常常令人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