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解释了,待会请林叔帮他们速速挪至方位上即可。”华九说完,从香包中取出两枚小丸,含在口中,返身就朝那些中邪的人走去。
只见她对着那几人拍脸拍胸,啪啪几掌就破了异幻。
看似轻松,实则她鼓足了真气在手,一时之间,经脉之中只觉胀痛难忍。
被她唤醒的几人登时清醒过来,亦是头痛欲裂,林达容不得他们挺缓,照着先前窦小姐说的,速速将他们拖到该去的位置上,三人分别站在坎、震、兑三个方位,往后再有一丈,又站了三人。
中邪的修士共有五人,林达便补了最后一个缺。隐隐形成了一个遁甲困邪阵。
遁甲困邪阵,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困邪而结的阵法,三个方位的真气被乾位的阵眼吸收,靠着辟邪之物的阳气将邪物困在阵中绞杀。
方位上站着的,自然是身有真气越多的修士越好,但最重要的是这阵眼,真气凝结后,附在真气上的阳气才能决定真气的威力大小。
华九掏出元照星送来的,用柏草汁浸泡过的帕子。柏草见光生长,不算难寻的植物,只是大部分人只知它有安神之效,却不知它亦是聚集了大量阳气的植草。
华九将那枚铜钱包裹在帕子中,又挂在上房门口的两只白玉虎形门环上,三阳聚集,阵法达成。
果然平地生风,一股力量似要将屋后的什么东西吸来一般。众人屏息以待,却见屋角后头咕噜噜滚过来一个东西,边滚着边哇哇直叫。
华九正要催动真气绞杀,跑过去将他撞到阵中,不料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十分肿胀的脸,手忽然顿住。
一旁窦成风忙将他扶起,惊道:“二弟?你怎的在此?”
窦成保摔得鼻青脸肿,又哭得鼻涕眼泪直流:“我怕母亲有恙,想来保护母亲,谁知一到上房,就被一阵风卷了进去,里头好像有刀割一般,痛得很,又不知怎么的,我又被扔了出来。”
华九蹙眉,她差点忘了,窦二是邪神转世,这赤鴖鬼可受邪神驱使,此番莫不是也是窦二招来的?可是若是他招来的,怎么反倒弄得自己这么狼狈。
华九实不愿相信窦二便是邪神,只是事实在前,也难更改。
“母亲呢?母亲如何了?”窦成风急问。
窦二顶着肿脸道:“母亲一开始就躲入了密室,密室外头有祖宗留下的阵法,大哥莫急。”
那边白玉虎形门环轻轻拍动,正主来了!
众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一团白雾样的东西缓缓从屋后飘来。果然是一缕魂息,困邪阵将它吸过来,可阳气多盛,叫它很不舒适。
华九同林达对视一眼,同时催动内力,各处阵角几名修士的真气都被吸了过去,最后凝成尖刺状,朝白雾狠刺过去。
白雾猛地避过,真气凝成的尖刺不歇,一举不成,便来二次,几次三番,在阵中腾转。
那白雾几次经过华九跟前,掀起一股腥风,只是腥风之中又有一股子微微草木气息。
华九蹙眉,待要仔细嗅闻,那草木之气又消失无踪。
华九只当是自己闻错了,如今最为紧要的就是绞杀这一丝魂息,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终捉到一处关窍,将尖刺往往白雾中心狠狠一刺。
魂息被正正刺中,伤得尖叫,觉得力量渐渐流逝,又被困在阵中逃脱不出,便一个劲的左闯右撞。
这是由几人真气集结的阵法,它这么一通猛撞,华九离阵眼最近,受到的冲击最大,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林达看她吐血,心道不好,咬牙再次催动,只是这些人体内的真气也算河涸海干,穷尽彻底,再挤也没有了。他浑身真气用尽,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
那魂息被戳了好几个洞,痛得难忍,早发了狂,虽说力量流失了大半,但若任它出来,窦府这些人只怕都生死难料。
罢了…华九忍着剧痛,将真气凝至掌间,只待他逃出那一刻要与它同归于尽。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窦成风忽然福至心灵,想起林达曾说赤鴖鬼极怕污秽,他看着眼前的窦成保,大喊:“老二,用屁功!”
第6章
◎没算到邪神竟成了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窦二◎
窦成保退敌了赤鴖鬼,宝物未失。
若是寻常,他自然是要拿出来一说百说,说到那些说他没天赋,是脓包的人跟前,说到堆秀派跟前,说不准堆秀派一看自己错失了个天才,痛悔不已重新求他入门,这才叫扬眉吐气呢。
可这以屁退敌却不好说了,一团混沌臭气连鬼也臭跑了,再也没有比这难为情的。
他不仅自己不说,还叮嘱别人也不能说,不能说他的法子,不能说他的名字,最好连这个事也不要再提起才好。
窦成保郁郁了两日,好在心大,终是放下了。
华九久病初愈,又经历大创,吓得李珍再不许她出屋门,每日光来都要来个三四趟。
“林达叔可还好?”
窦成风道:“他昨日便醒了,只是受了点外伤,一时行动不便,好在他胞兄回来了,替着他这几天在咱们府中来去保护着,那也是个高明的好汉。”
窦成风忽想起什么,见四周只有妻女,便问:“你那个阵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林达醒后悄悄同我说,你用的那个阵法,有几分邪性,瞧着有些像先前华九妖女使过的阵,诡异多变,万不好再叫让人看见。”
华九顿了顿,笑笑道:“不过是在一本古书上偶然得见过,便记住了。”
窦成风叮嘱道:“我也听过百人斩妖女,若跟她扯上关系可不是好耍的,万万不可再次施展,也不可叫旁人晓得了。”
李珍一见女儿跟着皱眉,忙道:“行了,那么多老爷们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姑娘,还有脸说,我听着都替他们臊死了。”她又对华九道,“外头的事交给你爹便是,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休养,不可再任性。”
华九应下,若不是万不得已,她自然不会再用以前的法术阵法。
“赤鴖鬼一事,父亲心中可有眉目?”
窦成风道:“实在不清楚这等邪物为何出现在咱们家,我已报给梁王殿下求请相助,请梁王帮忙查查是否与段升有关。”
赤鴖鬼一事尚未清楚,她却想,只怕与窦二这个邪神有些干系,想起这个更是想起比赤鴖鬼还叫人愁的事更是有。
华九面色呆懵,忧心忡忡,李珍不知她想什么,唯恐她有不好,忙不迭地问她哪里疼。
华九忙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大好了,再没有哪里疼,才哄得李珍和窦成风回去。
屋中只剩她一人,华九把宝珠拿出来,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宝珠晶莹剔透,果然是好东西,只是如今一丝光亮也没有。
华九愁眉苦脸呆了片刻,真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残酷。她到今日才想起正事,早先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邪神竟成了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窦二。
她原想着对付邪神,便是让他们将圣人言语背个千八百遍也无济于事,从根子上就坏了,倒不如用些其他的手段,晓之以理行不通,也可试试动之以情。
她素来爱美人,若不然也不会着了道,身死围困。
华九这头打定主意,她虽变态,但窦二她还是下不去手的,只能每日常监督多警醒。
这具身体本就伤了根基,如今再得重创,更是破败难撑,为今之计只得按照梦中老头说的去做,早日寻到邪神,做完任务才好修复身体。
第二日她用过早饭,思前想后,还是要去二房找窦二再做确认为好。
华九命小丫头升升去备了些补品过来,窦玉罗病了一年,小私库里补品是应有尽有的,她拎上就去了二房。
许氏听说窦玉罗来了,本坐在榻上吃果子,一下子果子也不吃了,就躺在榻上说头疼。
“我那日莫名就晕了,身子大不适,今日还觉得头疼,你快去这么回她,将她打发回去。”
丫鬟为难地回华九:“大小姐,二太太昨日受了风,今日有些不适,无法见客了。”
华九无所谓摆摆手:“我今日来只是为昨夜的事再向二叔致歉,不知二叔是否得空?”
丫鬟道:“二爷今日未出门,请了表少爷正在后头写字,奴婢去问问二爷。”
丫鬟匆匆跑走,不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脸蛋子红扑扑的:“二爷请大小姐过去。”
华九仍走在廊上就听见窦成保爽朗的笑声,心想窦成保看着是个莽夫,没想到还喜好写字作画这等风雅之事,走到里间,华九这才看见里头是个什么场景。
元照星一身粗布麻衣跪在地上,两手左右撑地,如犬马一般。
而窦成保则以其背作案几,铺上宣纸,写了几个歪歪扭扭,如鬼画符一般的字。
元照星背上的衣服已被墨水染黑数缕,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果然,看着就变态。
华九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再次确认了,若不是邪神,谁还能这么变态,拿人当案几,虽算不得十分折磨,但看着就侮辱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