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弈的动作猛地一僵，抱着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放进了一台搅拌机，每一次心跳都化作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对自己能力的控制，在这一瞬间崩溃。
风暴失去了束缚，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甚至反噬他自己。
几道失控的风刃划过他的身体，带起几串血花。
此时，木沐抬手对着雷弈的四肢，凌空划了四下。
雷弈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筋脚筋，全断了。
那股支撑着他浮空的狂暴力量，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像一袋垃圾，从半空中直挺挺地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藤蔓瞬间将他捆成了粽子，上面的倒刺深深扎进他的皮肉里。
许悠悠手一挥，破碎的石块化作长矛，穿透雷弈的四肢和躯干上，将他钉死在地面。
先前撤离的一群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围拢了过来。
他们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像条蛆虫一样蠕动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刻骨的仇恨。
“他……他还没死。”林婉儿的声音在颤抖。
“留给你们了。”木沐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她说完，便和叶佳她们退到了一旁，将场地留给了这些受害者。
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压抑的哭声。
然后，哭声变成愤怒的咆哮。
“杀了他！为我弟弟报仇！”
“这个畜生！我要把他撕碎！”
李黎默默地走到一旁，捡起一根断裂的钢筋。
她走到雷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雷弈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恐惧。
他想求饶，嘴巴张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李黎举起手中的钢筋，对准他那只完好的手。
“噗嗤。”
钢筋贯穿了手掌，将他钉在了地上。
雷弈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这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他们捡起地上的碎石、钢筋，甚至是用牙齿。
那个被叶佳治愈的小女孩，也走了过来。
她蹲下身，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雷弈。
然后，她伸出小小的手，摘下了雷弈身上那朵藤蔓开出的，早已枯萎的血肉之花。
她将花瓣，一片一片地，塞进了雷弈的嘴里。
雷弈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渐渐变成了濒死的抽搐。
叶佳看着这一幕，坏笑一声，将一丝治愈能量注入雷弈体内，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想死？老子没同意，阎王爷也不敢收！”
雷弈的惨叫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复仇的狂热过后，幸存者们都脱力般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上混杂着泪水、血污和一种空洞的疲惫。
恨意被宣泄，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茫然。
许悠悠走上前，看着地上那滩已经不成人形的血肉。
“该收尾了。” 她抬起手，五指张开。
那些钉着雷弈的钢筋，连同他身下被鲜血浸透的水泥，都开始融化，缓缓蠕动着，将雷弈的残躯包裹、吞噬、重塑。
他的身体被扭曲成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双膝跪地，上半身深深地弯下，额头死死地磕在地面上，脸上凝固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痛苦。
它成了一座雕塑，将永远跪在这里，向着它曾经囚禁藏品的方向，永恒忏悔。
第34章 混乱中总有秩序诞生
雷弈的雕塑，在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投下了一道怪诞的影子。
从远处赶来的守卫，都失神地看着那座跪倒的雕塑，以及满地的狼藉，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所有守卫，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原地蹲下！”
李黎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她手中的钢筋还滴着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与冷静。
大部分守卫早已吓破了胆，闻言立刻丢掉手里的武器，“哐当”声此起彼伏，争先恐后地蹲了下去，生怕慢了一秒就步上雷弈的后尘。
但总有例外。
“凭什么听你的！”一个雷弈的死忠，嘶吼着。
“老大死了！我们都活不了！跟他们拼了！”
他煽动着身边几个同样负隅顽抗的亲信。
“对！跟他们拼了！”
七八个亡命之徒眼中重新燃起疯狂，他们不退反进，竟从不同方向，朝着人群中最孱弱的幸存者们扑去！
企图制造混乱，挟持人质。
“找死。”
木沐冰冷的声音响起，仿佛给这场闹剧宣判了结局。
对于那些已经吓破胆、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守卫来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他们终生无法磨灭的噩梦。
他们只听到一声绝望的嘶吼，紧接着，便是几声短促到几乎无法分辨的惨叫。
有胆大的偷偷抬眼，只看到一道红色的残影闪过，冲在最前面的暴徒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脖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另一个暴徒则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突然捂着耳朵，疯狂地用自己的脑袋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而剩下的几人，则被几道墨绿色的影子缠住脚踝，在地上拖出几道刺目的血痕，最终悄无声息地被勒断了脖子。
整个过程，快到不足十秒。
当最后一个死忠没了声息，整个要塞，陷入了比之前更可怕的死寂。
所有主动投降的守卫，都把头埋得更深了，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生怕那几个闲庭信步的少女，会因为嫌他们呼吸声太吵，就顺手把他们也清理掉。
“啧，真不经玩。”
唐乐言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一声慵懒的抱怨，让所有幸存者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塞在经历了一夜的混乱后，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晨光。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这片废墟。
获救的幸存者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广场上，他们围着那座雷弈下跪忏悔的雕塑，神情各异。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他们自由了，可自由之后呢？
家没了，亲人没了，秩序也崩塌了，未来在哪里，没人知道。
劫后余生的喜悦退去后，茫然笼罩着每一个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一家三口的笑脸，浑浊的眼泪终于决堤，发出了压抑而悲痛的呜咽。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群中，不知是谁，用沙哑的声音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叶佳在藏品室救下的那个小女孩，从再次见到她，就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放。
安雅医生走过来，蹲下身，用柔和的声音尝试和女孩沟通。
可她刚一靠近，江鱼就吓得一哆嗦，整个人恨不得挂到叶佳腿上去。
安雅检查过后，对叶佳她们轻声说道：“应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导致了失语症，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她叫什么名字？”
“江鱼。”
回答的是林婉儿，她走了过来，脸色疲惫。
“我听雷弈那帮人渣提过。”
“江鱼……”叶佳低声重复了一遍，看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头顶，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喂，小鱼干，你再抓紧点，我裤子都要被你拽掉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到小女孩手里。“喏，给你。”
小女孩的手指颤了颤，终于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映出了糖果的彩色包装，她的小手笨拙地握住了那颗糖。
另一边，从宴会厅铁笼中被救出的三人聚在一起。
安雅走过去，打开医疗箱，为他们处理伤口。
那个始终护着女孩的少女，正半蹲着，用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女孩脸上的血污。
“你叫什么？”安雅问她。
少女抬起头，“陈曦。”
她身后的植物系异能者只有十二三岁，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安雅手里的消毒棉签，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陈曦回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她叫苏芽，胆子小，别怕，安医生是好人。”
青年叫景禾，一条胳膊受了伤，安雅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混乱中总有秩序诞生。
李黎联合安雅和恢复了精气神的林婉儿，开始组织幸存者，清点人数，分配临时住处，搜集物资。
她们展现出的行动力和组织能力，让迷茫的人群渐渐有了主心骨。
木沐四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忙碌而初具雏形的一幕，没有插手。
“这个李黎，是个人才。”木沐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道，“有魄力，有担当，还有脑子。”
“确实，”叶佳扛着斧头，“那个安医生和林婉儿也不错，一个管后勤，一个管外交，妥妥铁三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