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是谁啊？”
小孩怯生生往外看，模糊的两个人影。除了哥哥，现在还有谁会来？
门外雨声更密了。
小孩放下锅铲，犹豫着慢慢往后退。
门却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混沌的风卷着黑雨灌进屋内，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闯进来，另一个不速之客迅速关门，锁死。
少女抬眼的瞬间，漆黑而冷静，带着战场上才有的专注目光，死死盯着蜂窝煤上的铁锅，“熟了吗？”她问。
小孩被她一身血吓得不敢抬眼再开，点头如捣蒜，却说，“土豆还夹生。”
阿思坐在墙边的破旧床垫上，捂着心口，一路狂奔，心脏都要被颠出嗓子眼了。刚解了虫族禁术就能动用异能？教科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呀，书上说至少一周静养，否则小心爆体而亡。
他想着，心口隐隐泛痛，好在场面够乱了，不用他继续使用傀儡操控…
白榆说，求救信息发过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阿思闭上眼，一头躺在旧床垫上，快要顶出床面的旧弹簧真是硌人…
白榆扯开压缩背包，伸手在包里掏了会儿，掏出两瓶东西，一瓶是外伤止血银离子喷雾，丢给阿思。
还有一瓶，白榆低头看着几个大字，陷入了沉思。
【多用复合调味料】
新家没来得及分区收纳，这俩大小又差不多，可能“黑小王”识别错误…
白榆缩好背包，缩成巴掌大，挂回腰上，拎着调味料，朝小孩走去。
“你想干什么…”
小孩横起锅铲，往后退，脊背已经抵住背后砖墙了。
白榆把调味料往他手里一塞，扶正小孩鸭舌帽的帽檐，“大厨，这锅汤的味道，靠你了。”
“算两千耀币一个人，行吗？”白榆低头瞥了眼他挂在脖子上的腕机，不知道哪个大人淘汰给他的旧款，细绳早磨损了，拿起腕机，瞳膜支付。
【已到账，五千耀币】
“啊？”小孩瞪大了双眼。
白榆把小孩往铁锅方向一推，“快去吧主厨，一会儿土豆糊底了。”
一片空房里，家家户户都是机械念经的声音，人都去圣殿了。对于虔诚的教徒来说，现在是祈祷时间，禁食。
白榆直接往里走，鼻尖飘来蔬菜汤的香气，在这个属于灰环的星球上，算上这位炖汤的美食家，稀有的，唯三的异教徒已经聚首了。
她目光扫了一圈，落在电子念经机上，非常古老的播放设备，电子音都是第一代，“屏幕上还会计数呢，什么意思，功德可视化？”
“花了二十万耀币。”小孩小声嘀咕，“把哥哥这几年寄回来的钱都花在这个上面，比入教费低五万耀币。本来再攒攒就可以入教了。”
可能再也攒不到了。
“入教不如自己创一个。”白榆抬眼看向挂在念经机上方的全家福合照，逝去的人会自动变黑白，照片里只有小孩和他哥哥是彩色的，他哥哥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可创的多了去了。”
“比如土豆门，洋葱门…你可以当门主。”
小孩笑起来，“那我选土豆门。”
铺开的异能感知传来一阵细微却急促的波动。白榆的目光越过那片漆黑的雨幕，异能波动来自圣殿的方向。
“看来，汤得下次再喝了。”
下一秒，白榆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沙漏。金属质地，握在掌心时泛着淡蓝色的光。她捏紧沙漏，指尖一转。
“阿思，过来。”
橙色的沙缓缓自上层流向下层，每一粒都带着微光，像星尘坠落。
白榆将沙漏放在地面，掌心注入一缕拆解力。透明的光幕自沙漏内部迅速蔓延，宛若花瓣层层绽开，从地面旋转升起，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小型异能场。
黑色雨滴落，在异能场的边缘瞬间滑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进去。”
这是黎嘉上次给她的新装备，内部空间稳定，外部折叠缩小，能随使用者异能匹配生成保护层，带有404标记。理论上可行，实战还没有记录。
今天去医院复查，让“黑小王”收拾的野餐背包，它误打误撞把“沙漏”放进去了，可能是以为可以用于涮肉片计时…
白榆脑海里掠过束烨传来的资料。那张合照上眼熟的脸…赫卡特图书馆袭击案，从犯之一。
现在应该被关在星堡二十六号监狱。
她侧头看向那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土豆门门主，进来。我能带你去见你哥。”
小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思一把拎起，整个人带着一声惊呼跌进光幕。
“来不及了。”
白榆抬手，一掌将阿思也推入异能场。那动作干脆利落，轻松的像关门。
光幕微微震颤。
阿思跌坐在异能场内，回头望去，只见整片世界被隔在一层薄薄的光壁之外。
雨声模糊，天地的色彩仿佛被抽走，只剩下白榆孤身一人，立在雨中。
风掀起她的外套，黑色雨线倾斜划过。
“你呢？”阿思的声音透过迅速缩小的光壁。
白榆抬头，看向那片圣殿方向，眼中光影交错，“有些私人恩怨。”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沙漏往上跳，落在念经机的顶端，变小。
白榆从腰间抽出折叠刀，短刃一节一节展开，刀面因沾着黑雨而变得哑光，她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宁静。
异能波动越来越近，那些粒子被扰动、聚合成漩涡。
“来了。”
时间仿佛静止，所有雨滴都悬停在半空。
下一秒，赛伦从黑色的水幕中走出。
塞勒的双胞胎哥哥。他的异能是“聚合”，能将别人的异能粒子汇聚、压缩、同化，和白榆的“拆解”同源…
圣剑山血池打过一次。
白榆抬眼看向他，这破异能。
有点，克她。
赛伦伸出手，身后教徒们的身体僵直，胸口亮起微光，一道道异能像丝线，被抽出体外，朝他掌心聚合。
火焰带着闪电，随风场腾空，在噼里啪啦在他周身燃起，空气温度急速升高。
“塞勒需要你，我不需要。”
多重元素混合的风刃，狠狠斜切下来。白榆侧身避开，拆解力包裹着刀锋，顺势上挑，将风刃对半拆开，在半空爆散。
赛伦遥遥抬手，看不清是什么异能，硕大的拳头，对着白榆轰然砸下。
白榆脚下的土地被异能余波碾碎，身体震得后退数步，竖刀稳住身形，刀锋在地面留下深深一道痕迹。
她还没稳住脚步。
赛伦将手掌一握，空气塌陷，被剥夺。火焰与闪电同时涌出，从四面八方压来。
白榆矮身，另只手反手撑地，折叠刀在掌中翻转，刀锋向上，拆解力从刀尖迅速扩散，切开无形的缝。
将那股即将爆炸的能量被强行拆解，从她身侧呼啸而过。白榆闪身前移，刀锋直刺赛伦咽喉。
赛伦低头避开，反手一击。
不知道聚合的谁的异能，瘦削的身体居然能爆出如此肌肉量，这一下力道极重，将拆解开的异能硬生生重新聚集。
白榆的肩胛骨发出一声闷响，痛得发麻。雨水顺着她的额角流下，没有说话，只是换手拿刀。
“出尔反尔，伤害塞勒。”
“早在圣剑山，我就应该杀了你。”
赛伦神情冷漠，周身能量再次汇聚。他掌心亮起数个光点，不同的异能粒子再度聚合，凝成一颗旋转的球体，光线刺目。
他抬手压下，无数能量球砸向白榆。
白榆举刀正面迎上，在第三区“升级”过的拆解力，还没试试实战呢，异能全开。
她体内的拆解异能迅速沸腾，从核心一路蔓延至掌心。
折叠刀上的透明纹路亮起，向外扩散，如果之前是泛起一层层透明的涟漪，那么现在就是滔天巨浪，无比汹涌。
她下意识判断、切割。
折叠刀划出一记干净的横斩。
透明的异能面爆开，像无声的冲击波横扫。能量球在触及那层锋面的一瞬，剥离表层火焰、崩解内层金属核。
被分解的异能化作一阵乱流，穿过她的身体，滚烫只是一瞬，乱流又向身后的空气缝隙中散去。
没想到赛伦将聚合的异能突然增强。
那些被白榆拆解后的能量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在半空中被某种力量重新牵引。赛伦手指一动，所有碎裂的粒子反向汇聚，像被吸入漩涡。
白榆刚察觉异样，眼前光线骤亮。她还未来得及撤力，反向爆发的能量流已经卷上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能量回流！
怎么可能？
剧烈的震荡从骨骼一路传到胸口。异能场撕裂，白榆体内的拆解力与赛伦的聚合力量短暂重叠，却先一步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