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一张堆满零件的木桌,桌后站这个穿连体工装的女人,头上一盏探照灯,一副黑色的护目镜,正低着头,用手上精细的工具接着主板。
白榆站在门边等。
电线一通,光屏展开。
【输入密码错误过多】
【即将启动自毁程序】
老板把黑色护目镜往上一推,黑色瞳孔闪烁着五彩的光。
某一帧,定格。
找到了密码,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在腕机冒白烟之前,解开了。
她关掉头灯,把解开的腕机丢在一边,看向白榆。
“欢迎光临,要修什么?”
“这边是价目表,收费公正,绝对保密…”
白榆顺着她的手势,往墙上的价目表看。
老板话还没说完,店外一阵突兀的重金属鼓点响起。
玻璃门、地面都在振动…
一个土丘,迅速移动着,从外钻到内,把地砖拱得飞起。
地砖撞在墙上,把墙皮剐飞好几片。
哪里来的超级巨鼠?
听见外头一阵混乱脚步声,白榆回过头,紧接着,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土丘里钻出个矮壮的男人来,踹门的几个显然是和这土墩子一伙的。这几个人弯着腰,毕恭毕敬,左一下右一下给他掸土。
他往中间扯了扯有点紧绷的外套,像颗肉质紧实的手打肉丸。
胖手一指,有些咬牙切齿,“菲利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
几个手下和白榆尴尬对视,弯腰托着那只胖手,换了个方向。
“道格先生,这个才是菲利斯。”
白榆垂下目光,这才看清这个道格,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看来是喝了不少。
菲利斯把刚修好的腕机递过去,道格先生经营着十区最大的地下拳馆。况且这几条街,包括自己租下的店铺,都是他的产业。
“是不是你把我隐私照片卖给流星娱乐的?”
开拳馆但爱跳钢管,那怎么了。
流星娱乐的标题:
【肉丸扎钢管,星球有震感】
“我腕机屏幕坏了,只在你这里修过!”
“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道格越说越气,走到木桌前,砸了一拳,木桌当场倾斜,零件哗啦一声掉了一地,“你能解开密码,给我说实话!”
菲利斯扶了扶震歪的眼镜,看着散落的零件,长叹一口气。
“道格先生,我拿到腕机的时候,它不止是屏幕坏了,主要是主板断了,主板接上,我只输入过一次密码,防止它自毁,就是说,我拿到之前,它就被人动过了。”
“您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监控…”
似乎触发了道格脑子的违禁词,他直接打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异能可以重排光信号!监控也可以篡改…”
白榆跨过一地零件。
“咳咳,等一下。”
道格大脑宕机,“为什么?”
“你的修好了,该轮到我了。”
白榆从兜里掏出存储器,问菲利斯,“解除这个加密,大概多久?多少钱?”
菲利斯接过存储器,匆匆看了眼外观,目光紧紧盯着道格。
“这种类型的…要试试看,还不确定。”
白榆打开腕机,碰了碰菲利斯的手腕,“需要定金吗?”
菲利斯摇了摇头。
“那修好了联系我,”白榆抬腿要走。毕竟谨遵医嘱,好好静养么。
两个人自顾自讲话,竟敢忽视他。
非常不爽。
道格倒退着,突然弯腰双掌猛地按在地面,一道裂缝在他脚下蔓延开来,沙土、石块在缝隙间汇聚成小漩涡。
漫天土石。
白榆示意菲利斯先走。
道格几个手下站在不远处,还在劝。
“道格先生,您是尊贵的二级异能者。”
“这俩,一个修理工,一个普通人。”
“您跟她们计较什么呀。”
“再说了,这砸来砸去的,都是咱自己产业,多不划算啊。”
墙壁裂开,灰砖坠地,碎成粉末。
道格见白榆不躲:“还不滚远点?”
“要滚也是你滚。”
白榆歪了歪头,踩住面前的小漩涡,步步逼近,土尘落地,道格的异能,似乎被无形力量强行拽住,抽离,匆匆从她脚下穿过,震荡流动,最后逸散到空气中。
道格脚下一沉,碎块瞬间凝聚。
白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冲击尚未成形,她已经感知到运转节点,轻轻一弹。整股冲击力顿时坍塌,中途解散,像沙尘一样哗啦啦散落地面。
“这…这…什么情况?”道格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向后倒去。
手下尽职尽责,跑过来扶住。
道格酒一下醒了不少,指着白榆,对手下说,“你们…看到没,这…这是魔法啊。”
手下点头补充,“也有可能是武学奇才。”
听到动静,司机已经把长翅喙蚤开过来,毕竟乘客付过钱了。
白榆爬上长翅喙蚤,得赶快回医院了。
她听见前面的司机跟道格打招呼。
“诶,这不是狗蛋么,从我转学到城区,咱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不忘初心,还干着拆迁这老本行啊。”
道格先生当场石化,欲哭无泪。
道格先生=狗蛋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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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抽象的一章[猫头]
第11章 又见面了,粉粉的? 鼻血哗啦哗啦流……
司机向后扯了扯绳子,让长翅喙蚤兽在军区医院的十七层窗口悬停。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喃喃道,“天快亮了。”
马上到飞行器管制的时间,如果罚款的话,他晚上拉的几单又白干。
白榆拉开窗玻璃,前脚掌在窗台一点,往下一跃,轻轻落地。等再转过身,司机已经驾驶长翅喙蚤兽飞远了。
换身病号服,她往下拉了拉领口,走进更衣室。
地面是半透明光膜,每走一步,脚底泛起淡蓝水波。
换班的医护,已经从另一头开始查房。
*
对面的单人病房。
她回来了。
一道瘦削的身影松垮站着,撤回了铺满整个楼层的精神力。
啪嗒。
断了线的血珠从鼻腔滚落,染红衣领。
他习以为常,弯腰抽了止血纸,隔着纸,捂住半边脸,稍仰了下头,后脑勺抵在金属墙上,只剩一双冰凉的眼睛,略带嘲讽地往上看。
头顶异能监控,没有响。
啧,摆设。
*
“您好,查房,方便进来吗?”
怎么是女声。
白榆坐在病床上,僵直的脊背松下来,向后靠在两个竖起的枕头上。
“请进。”
病床对面的光屏正播报新闻:“阿瑞斯军校一年一度的招生工作即将开始。”
“诺玛星委员长特别声明,其孙子夏林不会享受任何特殊待遇。他将出席15日后的开学典礼并发表演讲。”
“值得关注的是,这是自诺玛星十二区爆发感染者暴动以来,委员长首次公开露面。让我们拭目以待…”
“请伸手。”
“王医生呢?”白榆配合地伸手,装作不经意地问她。
医生把检测器往白榆指尖一夹,推了推智能眼镜,各项生命体征显示在上面,凭空一点,生成报告。
“你说王老师啊,昨晚参与控制安抚一个精神系…”医生顿了顿,意识到随意说出病人隐私似乎不妥,“反正,他请假了,我来代班。”
白榆心头一紧,什么叫控制安抚,她脑海里浮现:一个热心病友被绝命药师疯狂注射镇定剂的画面。
“他还好吗?”
“嗯?”医生抬起头,“我们做医生的,难免会遇到突发状况,耗神费力,我相信充分休息后,王医生会没事的。”
“哦,这样啊,我就随口一问,”白榆侧身抽掉了身后的一个枕头,略带尴尬地给自己找补,“毕竟他是我主刀医生么,做完手术有点担心恢复情况。”
医生把报告装订进电子病历里,“您的手术我也参与了。从目前的各项指标来看,请不要担心,您恢复的不错。”
“怎么样能联系到王医生?”白榆看了眼医疗车上五颜六色的药剂,不知道今天哪一袋是她的。
医生弯腰,提起袋绿色药剂,拉开注射仪器的门,边放边说,“您可以等他休完病假回来吧,平时他一年都休不了一次。医院有规定,是不能提供医生私人联系方式的。”
“这样啊。”
不给就算了,白榆刷新了下腕机,给菲利斯发了条信息。
【帮我查个人,要多少钱?】
菲利斯很快回她:【这次免费。】
王正,毕业于阿瑞斯军校的医学系,有军区医院的直属编号。他之前在前线,是第三战区的军医。擅长处理神经崩溃的前线战士和虫族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