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榆点头。
“怎么得出的结论？”
白榆没有说谎，只是挑着说，“你看过我的档案吧。我对异能有特殊感知，把它的异能比做水流的话，第一次是大河，第二次是小溪。”
现在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从异常消耗角度入手。它的身体机能出现问题，或者发生了需要高强度使用异能的事件。
朝雨十分熟悉异能监控的阈值，况且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动了动手指，在监控报警前，将满室冰晶，化为水雾。
“嗯，”朝雨理了理领口，问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觉得迪恩画的怎么样？”
迪恩？白榆脑子飞速旋转，好像是那个被噩梦吓得自杀的漫画家，可他就挂了个名，不都是压榨卡伦在画吗。
白榆挠挠头，“我没看过。”
“迪恩画的很烂。”
“但漫画的线稿、上色、分镜，我很喜欢，这就够了。”朝雨收回目光，“走吧，朝露应该要醒了。”
她率先从窗台边离开，风卷起领口，翻开一角，里面别着治安官的证件。
白榆慢慢跟在后面，朝雨喜欢的部分，都是卡伦画的。所以，今天的问话，比起找线索，更像是…
白榆摇摇头，想多了吧。
幽蓝的灯光下，两人好像置身海底，没有声音，只有两条影子，在舱室前的等候区，一左一右站定。
一排一排的输液袋倒挂着，下面是医疗舱，朝露的对应的倒计时。
【00:31】
她马上就醒了。
“你不进去看看？”白榆问。
“她不喜欢受伤后一醒来，我在旁边。”朝雨语气轻飘飘的，“会有压力。”
朝雨随手剥开一颗薄荷糖，递给白榆，“今天的对话，麻烦对朝露保密。走了，记得跟她说我来看过。”
三十秒后，“滴”一声轻响，生理参数稳定的绿灯亮起，医疗舱升起半透明的罩盖。
朝露睫毛动了动，眼皮掀开一线光，“小白你还在这里？”
“你姐刚来过。”白榆站在她床头，侧身让位。医生过来调了下参数面板，“还有疼痛的位置吗？”
朝露试着动了动胳膊，扯到连接在颈后的恢复线，麻麻的，“没，不过有点麻。”
医生皱了皱眉，走过来检查恢复线，“问题不大，可能是刚动了一下，接口移位，漏电了。没有疼痛了就起来，出院吧。”
“这么快？”朝露扳住治疗舱壁，往外爬。
白榆绕到另一侧，伸出胳膊，让她借力。
“你手上怎么全是绷带？”朝露看见袖子下方露出的布须，环顾四周，人多眼杂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白榆抿了抿嘴，“先回学校？”
*
第四区。
满目疮痍的废墟上，阿比踏过一地碎片，脚底踏上一块嵌着骨刺的甲壳，尖锐的触感透过靴底刺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但身后有一个小队，此时脱鞋，有失体面。
其实无人在意。
他身后的小队成员早就分散开来，各自操控着肩扛装备与手持工具，埋头苦干。
机械臂嗡嗡作响，伸出切割锯，冲着地上的残破虫躯切割下去。
甲壳破裂的声音像是干布摩擦玻璃，特别刺耳，黏稠的蓝色血液溅上防护面罩。
“第三型残肢完整，脊髓电刺激后仍有反应，提取。”
“这只虫心残留，注意降温，小心爆炸。”
“快！液氮箱在哪里？”
“虫血存储温度必须保持负150℃以下，都看仔细了！”
大战过后的虫族尸体，对抵抗组织而言，是绝佳的资源和武器，必须赶在联邦消杀人员用强酸处理之前，带走有用的部分。
一地的残肢，多一些，少一些，跟阿比的脚被扎了一样，谁会在意呢？
阿比他们小队切割最多的，是虫甲。虫甲复合改造后，战术护甲、弹头，甚至可以嵌入人体结构，局部增强。
运气好的话，能找到没有烧毁的虫脑晶核。它储存意识碎片，光脑可以尝试与其“同步”，可以预测虫群的迁移路径。
与其寄托希望于少之又少的虫脑，不如盯着“灰环”，这个由虫族虔诚信徒构成的组织。他们以自身献祭，复活心脏，召唤虫族降临。
灰环出人召唤，军方出钱灭活。
抵抗组织躺着，得利。
阿比摁住耳机，催促，“最后两分钟。”
想起近期唯一一次失手，是在第七区。
阿比攥紧了拳头。他们几个人为了不引起怀疑，昼伏夜出，像老鼠，缩在极光美业对面的居民楼里一个多月。
结果实验虫化体邵峰没完成实验就被推出去当消耗品了，张顺被特调局带走，最让人牙痒痒的是，联邦军方居然一颗小核弹，把四级虫族的心脏再生体给炸了。
暴殄天物！
“阿比，准备提前撤离吧。”一个矮瘦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边，眉骨上有一条略深于肤色的疤痕。
“你还有力气开传送？”阿比抓了抓少年的脑袋，手感像钢丝球的浓密爆炸头，“尤金，大费周章送那么一大批虫化者去阿瑞斯，结果全死了，跟着D干，没前途，以后跟着我得了。”
尤金甩开阿比的爪子，语气哀怨，“D可以精神控制我，被控制的时候我是无意识的，就是他无限制传送，消耗太多，我左手到现在都抬不起。”
说起专制的D，阿比也苦水倒不完，“我跟D是同级，他本来无权命令我的。去云壁找名单的时候，非要我收下个古怪的异能者。”
阿比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黑色漩涡，“特调局那份精神系异能者实验体名单，我拿不到，他也别想拿到，这次办砸阿瑞斯军校的事，我看他怎么交代。”
尤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办砸了？实验室新研究的药剂，用在四级的那个虫化者身上了，生命质地大大增厚。”
阿比撇了撇嘴，“呵，那算他走运。”
小队整齐踏进黑色漩涡中，下一刻，就到了就近实验室。
阿比双手抱胸，朝里看。
提取虫血，并滤化蛋白链、分离寄生组织，处理完后，再注射进刚进组织的志愿者或俘虏体内。
高浓度的能量异肽，刺激神经系统。有一定概率转化为“虫化者”。
尤金满头大汗，坐在实验室门前，“灰环最近什么动静？下次回收大概几号？”
阿比摸了摸下巴，“我的线人说，灰环丢了什么东西，正通过血液痕迹找，最后出现在阿瑞斯军校，派人去了。”
尤金索性躺倒在地。
“又是这地方，指定风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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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彩虹屁]
第33章 八楼来了不速之客 “警惕摇摇欲坠的和……
阿瑞斯军校坐落在第八区, 几乎占满了整颗卫星城。
第一次从正门进，朝露在前，她抬起腕机, 蓝色悬浮球扫过面容。
【滴。二年级学生卡, 通过。】
白榆也抬手腕，如法炮制。
【滴。一年级学生卡，通过。】
白榆往朝露宿舍走，蓝色悬浮球从她背后冒出来, 拦在她前进的方向。
【一年级新生宿舍, 请往右走。若往前走，请配合完成访客登记。】
朝露填好表格，把识别码放在悬浮球的扫描区, 见悬浮球自行挪开，“可以了，往这边, 两天不回, 都忘了提前填。”
朝露指向半空中，“前面是我们学校的地标建筑。”
白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柄倾斜15度的灰色权杖, 造型极简, 线条粗粝, 外观冷峻, 下端沉在黑沙里。或远或近的人跟权杖相比, 都像路过参天大树的蚂蚁。
朝露弯了弯嘴角，“我们校徽就是权杖。权杖是第一任校长黛西设计的，她欣赏粗野主义，强调实用性, 权杖是混凝土浇筑，漆都没刷。现在除了一年一次刮苔藓，不需要维护。”
白榆揉揉发酸的后颈，权杖实在太高了，“有什么含义吗？”
“警惕摇摇欲坠的和平。”
“阿瑞斯军校建立于联邦成立第二年。是四大军校里历史最悠久的。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战斗系的实力排名，在四大军校里倒数第一。不过我们指挥系和侦查系是第二，医疗系是第一。”
朝露一脸骄傲，“我是指挥系二年级学生，入学异能检测自动分配的。”
白榆回想了下他们惊心动魄的入学检测，砍得折叠刀都卷刃了，看来录取通知书上写的还是有道理。
“我和寸头，都是战斗系。”
朝露以为她不满意，“战斗系的人数最多，不过二年级可以申请重新测试，说不定可以转系。”
战斗系倒数第一，人还多，岂不正合她意？说明课程水，凑数的多，到时候几百人上一堂大课，签个到就走，走不了就趴着睡会儿。被推着卷了这么久，终于能过上混吃混喝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