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救你我也会死…我不能死…”她开始是坚定的，但幻境会无限放大内疚。
满目硝烟、火光、血迹。
她竟然用光子枪对准自己耳朵的位置，“够了！不要再说了…”
水流缠绕，直接卷走光子枪，韩琦眼神清明，对卡伦轻嗤，“黎嘉要是知道你胡编乱造她死了，肯定先杀你。”
韩琦看向A组组长，“花蝉，以毒攻毒。”
“收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蝉已经站在实验室最高处，她双手撑地，双臂化作藤蔓般延展，藤条上快速绽出一簇簇深紫色的花，花苞猛然裂开，喷出一层雾状孢子。
孢子迅速弥漫开来，一层紫雾。
卡伦不得不分出部分黑雾抵挡，与孢子在空气中对峙。孢子逐渐膨胀，滋滋腐蚀，幻象的边缘被啃噬得扭曲模糊。
阿比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么废物，把你救出来做什么？”
阿比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透明的高频音啸如刀锋，穿透空气。尖锥般直入脑海，异能等级较低的直接惨叫一声，捂住耳朵，满手都是溢出的鲜血…
卡伦神情木然，听习惯了。
他发现活着好像也是一样，不再保留，以生命为燃料，黑雾霎时迸发，幻化成数百只蹁跹毒蝶，扑翅间造成的灼痛，深深烙在花蝉脑海。
花蝉面色一变，藤蔓猛地蜷起，护住全身，紫雾钻进毒蝶体内，继续膨胀，毒蝶炸裂，粘稠的液体，溅在藤蔓上，留下一个个孔洞。
花蝉是变异的木系异能者，身体和变形的藤蔓是一体的，疼痛袭来，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搅碎，忍痛撤到掩体之下。
空气中的水汽在韩琦掌心迅速聚合，下一刻，万丈巨浪凭空涌现，如同天河倒灌般朝阿比和卡伦…
音波与水浪在半空激烈碰撞，一阵冲击波将周围的碎石震飞，裂缝里的虫卵群哗啦一下被掀翻。
同级别异能者，才能打得有来有回。
“大不了同归于尽。”阿比的声音传来，像环绕声，找不到声源。
只是古怪的低频音波布满整个实验室。
韩琦搜索着阿比的踪迹，只要缩短距离，血也是水。
只不过要控制异能者体内的血液，必须打破对面异能系统，先紊乱，再操纵，他有信心。
韩琦冷冽的双眸中，阿比好像已经被提离地面，鲜血会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溢出，只要一秒，血珠会悬浮在身外，没有血液填充，一具干瘪的东西，无力坠落。
随着低频音波起伏，脚下开始猛然震动。
虫卵撕开厚厚的卵膜，裂痕蔓延，虫壳碎裂，腥湿的孵化液四溅。一只只形态怪异的虫子钻出，通体黝黑，却带着与人类极其接近的四肢结构，甚至面部轮廓也接近，只是复眼形态各异。
韩琦瞳孔一缩，三级以上的虫族，有部分趋同进化，疑似智慧生物…
阿比疯了。
他竟自作主张，将这批高阶虫卵，提前孵化了。
*
M4星南部。
【已定位Aegis-9，进入静止轨道。】
Sunlit号减速，向下喷气，准备降落。舷窗外忽然闪过一片黑影，嗡鸣声震得舰体发颤。
朝露在操作面板上疯狂点击，升起护盾，“戴上氧气面罩！装备武器！快！”
虫群蜂拥而至，贴着舰体。
“靠！虫群震场！”周辞柯迅速装填子弹，“宗教授刚在教科书上讲过！这种场域干扰，需要大规模高阶虫群。”
白榆从背包里掏出备用折叠刀，全塞上，教授将没讲过，没听，她不知道。
sunlit号闪烁着红光，它不是战斗舰，只是负责侦查的轻型运输舰。
【护盾能量下降30％】
【警告！敌方在尝试接管通信频段—】
虫群将能量吸取，下一秒，保证运转的能量耗尽，舰桥灯光熄灭。
Sunlit号直接熄火，被锁死。
舰体一侧传来撕裂声，舷壁被强行切开，数只甲壳黝黑的虫族，直直闯入。
舰船内部氧循环停滞，气压骤降。
它们泛着绿光的武器口下，节肢竟然像手一样，顺着直立的虫族往上看，椭圆的头部，硕大的复眼，复合式上下颚结构，处处透着诡异，像虫族的Cosplay…
白榆吞了下口水，紧张中忍不住发问，“这是什么品种，没见过啊。”
枪口相对，对面武器虫数占优。
朝露强行稳住端枪的手，声音微微颤抖，“三级以上的虫族，有可能趋同进化，和人类一样，拥有异能。”
它的上下颚小幅度张开合上。
在三个人脑海里写入一串虫语，白榆皱眉，虽然听不懂，但脑海一抽痛，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只有朝露学过虫语，她额头冒着冷汗，“它们说…”
“出来！交出虫卵！”
白榆确信，阿比坑她，往死里坑。不是说撤离任务制造混乱么，怎么还有偷虫卵的事…找她背锅呢？
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
一定要让阿比好好体会，什么叫作：升官发财死领导…
舰外虫族越来越多。
三人持枪僵持，幽绿的光穿透周辞柯磁能步枪的前端，能量将舱壁烧得焦黑，还好他及时松手，只是枪械被缴，他摸向腰间备用枪械…
绿色枪口已经抵着他的氧气面罩…
上下颚动了动，朝露翻译：“放下所有武器，不然杀了他。”
“要把我们逼到外面去。”周辞柯咬牙，声音透着干涩。
语言不通，但是肢体动作应该是全宇宙通用的，白榆和朝露照做，慢慢下蹲，把枪放在地上，平举双手。
绿色枪口很快抵住两人的额头，尖锐的节肢抵着特制战术服的后背，毛刺刮过脊椎骨，刺痛又诡异，把三人往前推。
几个虫族复眼转动，叽里咕噜。
朝露用不太熟练的虫语解释，似乎在据理力争什么，灼热的枪口直接贴上了皮肤。
她无奈翻译：“脸上的武器，摘掉。”
三人被迫走出，没有氧气面罩。
二氧化碳浓度太高了，白榆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跳动声被放大，在耳膜里回响。
周辞柯的风场打开，周身形成一个稀薄的气旋护壁，勉强维持一口呼吸，可氧气极快消耗，气旋逐渐溃散。
朝露的情况最糟糕，体内血液因缺氧而开始加速循环，嘴唇逐渐发紫…
挟持三人的虫族枪口被异能短暂往外推开，差点开枪，复眼转动，观察情况，没有威胁，就将武器停在他们后脑，30厘米外的地方。
一只身长在两米左右的类人虫族，背后翅膀振动着，悬停在他们眼前，估计是头目，它巨大的颚足张合…
白榆不管它说什么，目光死死盯住，对上中央那只高阶虫族的复眼，高高壮壮，应该是个小头目。
“不是我们偷的，我们是来修复信标的，把氧气面罩摘了，一个都活不了，你丢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耳边只有嗡鸣声，虫族震场持续扩散。
“听不懂人话当什么领导？”
白榆的呼吸逐渐急促，她能感觉到肺部的氧气被剥夺，濒死的压迫，孤注一掷，将仅剩的氧气注入…
拆解。
她拔出腰侧的折叠刀，指尖紧扣刀柄，之前不敢动手，是因为寸头和朝露在它们手上，现在不一样…
当死的概率比较大的时候，不如放手一搏。
白榆提腕，向后甩开折叠刀，后脑一阵灼热的气流，温度高到让金属焦黑的绿色能量波袭来。
绿焰攀上扬起的发丝。
刀刃泛着冷光，映出她身后硕大的复眼。透明异能包裹着刀尖，速度极快，低啸声中，那双复眼迅速转动，触角惊颤…
折叠刀横砍，刀锋破开颈部外甲，它的身体猛地一抖，张开上颚，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甲壳、肌肉、血管接连割断，椭圆的虫头重重落地。
动作连贯干净，她刀尖一挑，接管虫族高能量武器，收刀，往身侧一别。
她将枪口朝上，扣动类似扳机的地方，长按，绿光连续不断朝上喷去。
绿光裹挟着她的拆解场，直接穿透头顶乌泱泱的虫族，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嗡鸣声突然停下。它们张开的颚足、震动的甲壳，在一瞬间像是被无形的利刃解剖。
震场，崩溃了。
能量回流sunlit号。
三人的腕机自动连接。
【检测到缺氧状态，正在释放氧气…】
Sunlit号闪烁着，从备用氧舱里释放出氧气。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有机会浮出水面，周辞柯和朝露的喉咙终于涌入新鲜氧气，胸腔上下起伏着…
白榆同样在大口喘气，她压下喉头的铁锈味，将虫族武器对准中央的小头目。
震场崩溃，它们失去屏障，意味着她现在开枪，绿光能打爆这只小头目的脑袋。
小头目动了动头上的触角，信号传递，几个虫族小心翼翼地叼来三人的氧气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