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春玉狠狠闭了闭眼, 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小差开的最严重的:“老胡, 逗猫逗得开心吗?”
九尾猫被吓得一激灵,后颈毛毛炸起,冲蔡春玉哈气被猫胡子一把捂住了嘴,“哎呀,老菜你太着急了, 事情这不是到最严重的程度吗?”
“今天已经是永夜第三天了!你知道城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吗?”
“往好处想,海洋研究会那群海蟑螂总算消停了, 不再发疯地四处挥舞净海令了。”
“谁知道那群疯子又准备干什么!”
蔡春玉站直,重重哼了一声。
在那位都主教接到神谕,执行神秘任务失踪后,海洋研究会那群疯子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 拿着净海令四处追杀聆听之主教会的成员。
海洋研究会虽然是三大邪神教会中最低调的,但到底也在城区中发展了数百年,她们不过刚在下城区站稳了脚跟, 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自然不是那群疯子的对手。
好在神明对信徒的要求一向是宁缺毋滥,她们在下城区的大动作也就是开了一个公司,那群疯子闻着味也查不出多少东西,但对方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一脚的架势确实足够烦人。
永夜降临后,海洋研究会那群疯子的追捕也停了,这确实是近期唯一的好消息了。
思绪在脑中划过,不再指望不靠谱的猫胡子,蔡春玉正了正衣袖,看向右侧,“还是不能联系到主吗?”
田一诺垮下脸,一直闭目祈祷的顾英兰睁眼摇了摇头。
连主教都……
蔡春玉在心里摇了摇头,不抱希望地看向最后,开会以来一直剥瓜子的小伊动作顿住,手一松,完美剥落的瓜子仁滚出盘子,正好落在凭空出现在桌面下的白鸽的嘴中。
小伊垂眼,白鸽吞下瓜子仁后飞到桌面,边踱步边啄食盘子中,堆得像一座小山那样的瓜子仁,速度并不快,吃着吃着还会歪一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咕咕——”
小伊愣愣地看着鸽子吞噬他的劳动成果,眼睛睁大,脸上写满茫然:“鸽子出来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蔡春玉心骤然提到嗓子眼,“夺”一声,鸽子愤愤地狠叨一口桌面,似乎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与神殿的联系,消失了。”
作为现场资历最深的两个人之一,小伊提到的神殿自然不是众人现在开会的红木教堂,而是——位于神国深处的总教堂!
神国失去联络,蔡春玉简直不敢细想,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急迫地追问,神情忽然一变,在场众人跟她同步,全都齐齐顿住,片刻后犹豫地抬头,看向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同事:
“神要撤出城内所有的信徒,现在?”
光,无穷的光,四面八方的光,穿透无形甬道,连接无数光斑,落到都郁眼中。
“呼。”
都郁长出一口气,或者说,在这处光组成的意识里,她认为自己呼出了一口气,随后神国在胸腔微微跳动,泵出“血液”奔涌向全身。
都郁抬手捂住胸口,这是一种格外奇异的感觉,掌心下的触感柔软微弹,分明是人类肌肤的感触,她却无端觉得心脏的位置炙热滚烫,像是摸到了一座神殿。
“——”
无形的轰鸣在世界深处炸响,于是颜色涨潮,空间舞蹈,都郁抬头,光怪陆离的世界倒映在一双紫眸中。
灵界。
都郁脚下一空,保持着捂住心口的姿势后仰倒向世界。
坠落。
向前或者向上。
在这个空间失去了意义的世界,时间自然也毫无存在感,漫长得无限接近永恒的瞬间里,她已坠落至世界之巅。
大团大团绚烂至极、种类超过人类视网膜捕捉极限的色彩疯狂扭动,空间如同冬冰消融的海岸,一层层溶解剥落,露出最里层的纯粹——那里有东西在召唤自己。
但就在融合即将开始前,噪音忽然打碎了世界安宁的镜面,心底仿佛呼唤一般的声音倏然远去,都郁心中骤然一空,仰头向上看时,嘴角却带着笑意:
“果然,你也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然在灵界深处等待着都郁的,就不是世界本源的召唤而是世界意志的追杀了。
世界寂静无声,似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生灵。
都郁毫不气馁,索性直接躺下,胳膊垫在脑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焕然一新”的世界。
她直接直接或间接地来过灵界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都郁心底才恍然生出“这才是灵界”的感触。
与稳定的物质界相对,过去灵界在都郁的印象中一向是混乱的代名词,是对世界抽象的反应。
但当都郁从陈星之手中接过【月】的权柄后回到灵界,世界变得不一样的了。
纷乱的颜色不再没有意义,而是不同种类活跃的灵;扭曲的空间波动里,都郁看见了时间线的线头,于是原本混乱的世界变得竟然有序。
都郁自然而然地知道了,想要晋升为【月】,就要窥破灵界的秘密;想要登就神位,就先要成为世界之主。
过去、现在、未来,三条平行的时间线的世界,都郁与那位净海领主各自占据了一个半,物质界定下,但灵界依旧无主。
对方在此经营数百年,现在两人依旧站在同一起跑线。
都郁终于知道,陈星之为什么嫌自己慢了,凭对方在物质界的掌控力,再过几年,灵界的归属权就不好说了。
“你应该知道,信徒的祈祷可以影响灵界。”
有一道银色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炸开。
那位存在依旧没有露脸,都郁只能观察到,周遭混乱纷杂的颜色中,倏然出现了一道亮银色的短线。
都郁没回答,于是那银线消失,另一边又冒出来一根:
“你在组织信徒撤退,你怕她们死在我手里?你的心太软弱了,想和我竞争神位,靠这些温室里的孩子可不行。”
都郁撇了撇嘴,“你的信徒够独立,追杀了这么久,有得到什么突破性的成果吗?”
在那处灰雾侵蚀的空间里,都郁只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信徒的存在,祭坛再次升级后才回到了原本的链接状态,知道了海洋研究会在四处追杀自己信徒的事。
与对方比起来,自己信徒的数量确实少,但在顶尖战斗力上可一点都不缺。因此这段时间下来,虽然东躲西藏狼狈了点,但信徒们没吃什么大亏。
但接下来自己深入灵界,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为了不让对方干扰到自己,索性让猫胡子她们带着信徒撤退到安全的地方,防止自己分心。
“无论你相信与否,这是你与我两个人的战争。来站到我面前,证明你有与我一战的资格。”
银线没有理会她小学生一般的挑衅,最后一句话说完后自顾自炸开,纷乱的颜色里空了一瞬。
口气这么大,做事却这么谨慎。
都郁撇了撇嘴,在这处时空的身躯也化为一抹紫色,像个泡泡般“啵”一声炸开。
显然,不管是没出面的净海领主还是晃悠了许久的都郁,出现在这里的都不过是一抹分身,哪怕是占据了优势地位的净海领主都有些谨慎得过了头。
原因很简单——
在某种意义上,在接下来属于两个人的战争中,谁先被找到谁就是败者。
——
“红老大,治安署那群狗腿子正在四处安装路灯,好像叫什么逐日灯,听说是应对永夜的。”
秦新红忙的脚后跟不着地,听到这个汇报后眉毛猛地皱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永夜里安装路灯,听上去像是在干好事,但以她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看,如果真有好处,有那群吃白饭的治安官在,能落到自己手中?
看着手下发来的图片,那所谓的“逐日灯”除了长了点,几乎与下城区最高的楼齐平外没什么特殊的,材质也只是最普通的钢铁。
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不去,行走在灰雾中的熟练猎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征兆,秦新红刚沉声吩咐对方紧盯所谓的“逐日灯”,另一个下属“乓”地一声推开门:
“播者,不好了,梦馨公寓的那几家信徒没办法离开。”
秦新红匆匆吩咐几句挂断通讯,来人立刻道:“那位费舍尔署长在那片区域巡视,说要封闭那里,我们的人还听到她要下城区全部戒严,不得私自外出。”
秦新红眉毛重重跳了一下,全城戒严可不是说的好听,到时候可不是梦馨公寓中几个信徒的事,而是连灵界都会封锁,所有人都没办法离开。
“那老家伙不去跟议会吵架,来下城区发什么疯!”
顾不得思考那位大名鼎鼎的署长为什么会出现在下城区,秦新红催几处撤离点加快速度,匆匆下了几个指令,拿起枪大步出了这间充当临时联络点的地下室:
“走,去会会那位署长!”
白日飞升:是烟花也是毁灭(□□下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