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沐不怕去医院,也不怕挨针头,但一来觉得犯不上,二来懒得动,甚至懒得跟陶怀舟费口舌,索性给他来一招狠的:“老公陪我睡一觉就好了。”
吹风机的声响让陶怀舟不能不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顾不上关掉,只是手垂了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你陪我睡一觉就好了。”
“你管我叫什么?”
刑沐仰头看站在她身后的陶怀舟:“你没听见?”
陶怀舟垂眼,以颠倒的视角看刑沐,也不难看出她要赖账。他必须自己给自己做人证:“我听见了。”
“那还问……”刑沐红着脸,有发烧作掩护,让人判断不出她是不是难为情。
漏洞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明摆着在说:你废话一个试试?
显然是难为情。
陶怀舟继续给刑沐吹头发,看似忍气吞声,心里却有条狗一会儿翻肚皮,一会儿转圈圈,尾巴摇得不要钱一样。
老公,这是刑沐第一次这样叫他,和他“痴心妄想”的种种情境相比,既不庄重,又不浪漫,甚至算得上糊弄。但他对刑沐有一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崇拜。刑沐的糊弄,便要比普天之下的庄重和浪漫都更加情真意切。
吃了药,刑沐躺好,要陶怀舟给她念购物清单——明天是大年三十,本来说好的,一起去逛超市。
家里到今天都没有过年的气氛,就是因为刑沐要陶怀舟等她回来一起置办,从吃的、喝的,到贴的、挂的,列了好长的购物清单。
眼看要泡汤,刑沐让陶怀舟当睡前故事给她念一念,也算是一种激励。
陶怀舟念到一半,刑沐就睡着了。他有始有终地念完一遍,亲亲刑沐的额头,才又做回田螺姑娘,打扫,洗衣服,蒸两个梨预备着,再练练刑沐说生病时最馋的疙瘩汤。
同一屋檐下,陶怀舟可谓贤良淑德,刑沐却做了春梦。
并非无中生有,她有理有据地梦到她病好了,按计划和陶怀舟一起去逛超市,照着购物清单,将吃的零食、喝x的饮料,贴的春联、挂的灯笼,堆满了购物车。
结账时,收银员一视同仁地推销安全套,说买三送一。
正常人都会说不用了,谢谢。
唯独陶怀舟不正常,打开他手机里的电子版*液分析报告单,给在场所有人看。
在梦里,她真是缺心眼儿:“老公,老公!你别这样,要是献血证你掏出来也就罢了,这种东西没必要……”
还跟他讲道理?
还叫他老公?
这么丢人现眼的男人,她装不认识才对!
画面一转,回到家。
陶怀舟把她压在床上,泪汪汪地控诉:“我给你丢脸了,是不是?你想装不认识我,想撇下我,是不是?”
这怎么还被他看出来了?
刑沐来不及辩驳一句论迹不论心,一转眼,衣服呢?压在她身上的陶怀舟呢?都不见了。她要起身,没起来。衣服是真的不见了,陶怀舟却占满了她的视线。
他握住她的双膝,将她的双腿推至M:“让你久等了。”
现实中的一切都在梦里光怪陆离地串上了。
刑沐在梦里哇哇乱叫:“谁久等了?谁久等谁孙子!”
然而现实中,在厨房里学做面疙瘩的陶怀舟听到刑沐有动静,以为她不舒服,和面的筷子和碗都没顾上放下,匆匆赶来,越听越觉得……她不舒服的“不”字,大可以去掉。
第89章
刑沐病来如山倒, 好在是没有去若抽丝。
转天,她退烧,生龙活虎。
陶怀舟终究做不了爹系, “管”不了刑沐, 充其量再给她灌一碗白萝卜水,她要按计划去逛超市, 他只能奉陪。
刑沐不是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她知道她发烧不关什么病毒的事,只是累了, 着凉了,好好睡一觉, 就又是一条好汉。唯独嗓子疼, 得养养。她吃了药, 带上保温杯, 到了摩肩接踵的超市,挑选零食和饮料时不用陶怀舟费口舌,太辣的,太甜的,碰都没碰, 跟陶怀舟说话, 更是让他把耳朵凑过来,说悄悄话。
她倒是爱护了嗓子。
苦了陶怀舟。
他哪禁得住刑沐在他耳边左一句“老公, 我们买个西瓜吧”,右一句“老公,你拿的这个bling bling的春联也太土了吧”。
她伴随着呼吸的每一句“老公”都有不怀好意之嫌, 让他从耳朵痒到四肢百骸。
以至于他有理由怀疑……她在报复他。
因为昨晚的事。
昨晚。
陶怀舟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学做面疙瘩的筷子和碗,俯视刑沐, 昏暗中,看她闭着眼,微张着嘴,看被子被她蹬开半边,脚跟还在躁动,将她发出的动静以难耐和舒服一分为二,判断出后者更胜一筹,便知道她的不安稳无关生病,是做了梦。
至于是做了什么梦……他但求她梦里的人是他。
他就这样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碗里的水放少了,直到面粉愈加地干涸,她的难耐后来者居上,盖过了舒服。
“刑沐……”陶怀舟腾出一只手,俯身拍拍刑沐的肩头。
退烧药有安眠的功效,他怕惊吓她,却根本叫不醒她。相较于她要冒烟的脸,他的手带来一阵凉意,她缩着肩,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一声缓解的喟叹。
陶怀舟离开再折返,是洗了手,袖子挽到手肘,一边用纸巾擦干,一边大步流星。
可惜刑沐看不到这一幕。
要是看到了,她又会觉得陶怀舟要做什么了不得的科研,精密、无菌,还争分夺秒。
而陶怀舟只是坐到床边,先用手背碰了碰她还算滋润的唇,被她渴求地回应后,得到答案,这才来到她的腰间。
往上,没有过多的动作。
因为被她两只手逮捕,推着往下。
不是一般的急……
陶怀舟这个时候只能祈祷刑沐别醒过来,不然,她看到他笑她,不翻脸才怪,搞不好让他整个过年期间再也笑不出来。
她还在发烧,湿得烫手。
他清凉的手指才沾上去,激得她一哆嗦:“冷,冷……”
他忙不迭抽开手,她却皱眉,床单在她不安稳的脚跟下也跟着发皱。
“要我用热一点的地方吗?”陶怀舟对刑沐明知故问。
明知她的精神回答不了,而身体只会点点头。
口腔的温度高于手指。
陶怀舟跪伏。鉴于刑沐难耐了太久,她无意识做出的回应比以往清醒的每一次都热情似火。不等他用什么技巧,她摆了腰,自己送自己一程。
他再笑,就是自嘲了——摆设一样。
刑沐的呼吸像过山车似的俯冲,又缓缓爬坡,陶怀舟的手正人君子地为她擦拭,却被她两条腿轻轻一搭就绞了住。
这是还想要?
心火蔓延到陶怀舟的手指,不再清凉,就不再被刑沐挑三拣四。
也总算不是摆设了,明知她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他也要使出浑身解数,要用行动问问她“我做得好不好”,贪图她的夸奖。
指尖将位置找得好准。
指节是帮凶。
手掌安抚又鼓舞。
小臂上的青筋牵引着手腕。
陶怀舟眼睁睁看刑沐睁开眼,人却不像是醒过来,目光本就涣散,又积蓄了一层泪光,说不准,还不如她在梦里看得真切。“陶怀舟……”她喃喃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的梦里是他。
这次过后,刑沐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体温降下来不少。陶怀舟隔着被子给她揉一揉较劲了半天的腿,能感觉出她从筋骨到皮肉都惬意着。所以,她再皱着脸,猫哼哼似的喊冷,他疑问:“还冷?”
刑沐哽唧一声,像是回答,也像是和病魔做斗争。
陶怀舟不得不再试探一句:“还要?”
刑沐再哽唧一声,不是回答是什么?陶怀舟看她眼睛闭得未免太用力,睫毛陷进去半截,不是醒了是什么?醒了装睡?装睡还要?再看她貌似无意地扯扯被子,实则把脸往里藏,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这真不能拿病魔当挡箭牌了,就算他大不敬好了,也要暗暗给她扣个yin魔的帽子了。
那又如何?
那他也只能受着。
有借鉴,她喊冷,他以为又是让他用嘴,可他才要往下挪,她拽住他的手——装睡装出这样的准头,全靠他不拆穿她。
刑沐的底线是不说话,于是,全靠陶怀舟心领神会:“要我用更热一点的地方吗?”
默认。
他看她抿了嘴,不知道是不是怕笑场,但唇角莹莹,口水丰沛到还在往下咽,是真的还要。
他带领着她的手,摁到那处:“用这里?”
默认。
力道是他自己掌握的,那处被摁到隐隐作痛也是他自找。
“刑沐,”陶怀舟改了主意,“醒了就睁眼。”
刑沐岂敢?生着病,做着梦,醒来还欲壑难填,不用陶怀舟给她扣帽子,她也觉得自己像个 yin魔,唯有一条道走到黑,装睡装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