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手上的水渍,沈全懿起身儿,缓缓道:“如此,本宫可得瞧瞧本宫这好妹妹。”
这头屋里王曼身上少女的青涩已经褪去许多,此刻初经人事,身上添了几分妩媚,她听见外头的动静,转眼儿就看沈全懿进来。却并不起身。
伸手拢紧了身上的锦被,只是道:“姐姐见谅,昨日服侍陛下,如今身子实有些乏了,不能起身行礼,望姐姐别同妹妹计较,。”
沈全懿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她轻声儿道:“这是自然,本宫自然是体谅你的,既然有伤那你别乱动。”
王曼挑眉,她的脚边儿有个小宫女替她擦药。
白皙的肌肤上是青紫的淤伤,沈全懿在桌前落座,她看了看那伤,一抬手,刘氏送上一瓷瓶儿,她道:“用这个吧,你头几次疼的厉害也正常。”
王曼的脸上有些红,小心的将那瓷瓶收起来,藏进袖子里。
解开了身上斗篷,沈全懿随手递给刘氏,又示意刘氏把地上正烧的旺的几个火盆子,往王曼跟前儿挪了挪,王曼自然看的见刘氏的动作,不过没说话。
沉默着,可又忽的哼了一声儿,原来是脚腕儿有肿起来的地方,小宫女手重,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按痛了。
小宫女连连告罪,好在今儿个王曼心情不错,不过训斥几声儿,小宫女再下手时便谨慎的很了。
她轻轻的吹着,又仔细着动作,小心避开那红肿的地方,轻轻的揉着。
杨婉看着他的手,忽然唤了他一声。
“邓瑛。”
“行了,都先下去吧。”
屋里伺候的被刘氏遣退出去,一时又静了下来,沈全懿淡淡的扫过她的脸,问道:“倒是要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王曼抿了抿唇,她紧紧的攥住袖子:“姐姐也知道,妹妹实在是…”
“行了这些话就不必要说了。”沈全懿打断她的话,微抬了抬下巴:“别忘了之前本宫对你的嘱咐,昨夜你和陛下那么久,陛下可是有承诺你什么。”
脸上的红霎时退下去,面儿上发白,王曼一时无语,实际上她实在没有料到她承宠后,沈全懿再见她能是这个态度,之前也该有些恨才是。
可怎么能这样的平静,好似无所谓。
她蠕嗫半天,才道:“我…我忘了。”
沈全懿闻言,眼神里终于带了几分情绪,是王曼痛恨的鄙夷和不屑,她继续道:“果真是蠢货,平日你见不着,床笫之间说这些话,还好应承些,你竟然忘了,如此你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藏着吧。”
沈全懿声音有些冷,王曼脸色变了变,急忙道:“长姐…长姐我知道错了…宫里头我只能信你,我…我一定记着,求你别不管我。”
“王曼。”
沈全懿忽然说话,王曼抬头看着沈全懿。
“长姐…”
沈全懿看了看床头上摆着的几个精致的红木匣子,她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陛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
她的语气愈发的轻了:“说起来你费尽心机借着本宫,要往上扒,本宫不屑同你争那点儿宠爱,只是你如今对陛下还算新鲜,可这新鲜能维持几日,你几番动静,陛下当床笫情趣。”
说着,顿了顿,不屑的看了一眼王曼,王曼脸红低头。
“正到了新鲜感过去了,那你就只能在这个小屋子里,到时你要如何自处。”
王曼心跳加速,她动了动唇,只道:“是,长姐教训的是,我一切听长姐的。”
沈全懿脸色不变,她由刘氏为她披上斗篷,不过临走扔下一句:“成事在人,富贵在天。”
一直出了门儿,到了廊下走,沈全懿怀里抱着手炉,指尖被烫的麻麻的,她嘱咐刘氏:“这几日还是冷,给她多添一些碳火,别病
了,总不能事儿没成,人不成了。”
刘氏也笑道:“娘娘放心,总不至于这事儿再苛待了。”
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您瞧着陛下那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看赏赐可不轻,陛下对王姑娘是喜欢的,可怎么又迟迟不给名分。”
沈全懿摸了摸冰凉的脸,她沉吟道:“因着孝期,选秀搁置,后宫不进新人,有这么一个年轻的,陛下该是喜欢,不过只怕是因为当初他猜出咱们几分心思,这是不高兴了,所以故意拖着不给名分。”
刘氏就皱眉,扶着沈全懿小心的下了台阶,继续道:“可这事儿哪里能瞒的住,陛下来的勤,传了风儿出去了,破了身子不收人,不给名分,这不是真成了笑话。”
沈全懿拢了拢袖子,语气平淡:“笑话不笑话的无所谓,宫里头服侍过的不给名分,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事儿若就这样了,那可亏大发了,人不能白费。”
第281章 :吃醋
刘氏自心里也清楚,如今沈全懿的身子似难了,如今便要指望王曼的肚子争气一些,她手里的本事便恨不得都用在王曼身上。
只是本以为的昙花一现,却是意外的王曼极得宠爱,从过了年岁的一直到入夏李乾几乎是有半个月宿在王曼的屋里。
竟也是得了王曼的脸儿,分了许多橙子来,沈全懿看着泛黄沾了甜腻的橘子汁水的指尖皱了皱眉,刘氏使人送了盆子进来,沈全懿就着洗了手。
刘氏用帕子包裹着沈全懿一双嫩手,轻轻的擦拭着,随后又剜了一块香膏涂抹。
“您瞧瞧这一入夏可是喜事儿就来了,方说慈宁宫哪儿又传了白家二房的那个小郎君,喜得宫那儿大公主和苏嫔娘娘也去了。”
沈全懿收回手,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眸子却落在一侧塌上咿咿呀呀抱着木偶的女儿,快要到一岁了,这孩子已经爬着要站了,不过是走路还不够稳当,身侧服侍的人就更完仔细看着。
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柔和,沈全懿的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却不知何时院儿里来客人。
直到传了声儿进来:“姐姐倒是悠闲,这倒是不算稀奇,太后她老人家早就有这意思了,咱们都看得出来呢。”
沈全懿闻言,唇角的弧度不变,缓缓转过头来,她的视线又落在杨四秋的身上,这人是又瘦了许多,身上穿着轻薄柔软的苏州缎子,将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儿更凸显了出。
近些时日,杨四秋不过是同王曼的一次偶见,二人竟然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密友,时不时的就来甘洛宫相聚一番。
沈全懿不着痕迹的将视线从杨四秋的身上收回来,她摇了摇手里金丝绣莲花纹的团扇,语气淡淡的:“今儿个天热,你也是惦念她,还冒着这天儿来了,快些坐下吧,说来也是沾了她的光,如今本宫也得了些橘子和荔枝,你也尝尝。”
杨四秋脸上仍笑着,她的眸子不觉扫过西面儿的暖阁,她福了福,随即挨着沈全懿坐下。
她扭头,看着眼前儿红木几上头摆着几个瓷碟儿,她伸手捏起一瓣儿橘子,送去口中汁水四溅,很是甜腻的东西,她其实不甚喜甜。
所以就吃了这么一块儿就不吃了,倒是看了一眼泡在水里的荔枝,没动作,半晌忽然笑了笑。
她抬头,用帕子压着嘴角,轻声道:“说来也是姐姐有福气,以前在东宫里咱们是相伴,后来您和苏嫔姐姐有缘分到了一块,如今就算是进了宫里头还有王妹妹陪伴着,真是有福气啊。”
她的话里似乎是夹杂着几分羡慕,可沈全懿却察觉其眼底一片冰冷,她微微直了直腰,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杨四秋。
“这算的什么,如今本宫不也是深宫寂寞吗,说起来她随是本宫的妹妹,倒是在本宫跟前儿没你跟前儿随性,瞧着合该是你的妹妹才是。”
沈全懿慢悠悠的说着,杨四秋的眸光闪了闪,忽然她玩味一笑,又是嗔怪道:“姐姐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的酸溜溜的,难不成是见王妹妹和我多说几句话,似冷落了您这个嫡亲姐姐,这是吃醋了?”
沈全懿又躺了回去,她这几日有些懒乏,精神儿头不怎么好,不过是刘氏把了脉也没事儿,估计是夜里头睡得不好罢了。
她闭着眼睛:“难不成本宫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怎么会,妹妹不是那个意思。”杨四秋的笑容微滞。
沈全懿抬手抚了抚鬓边儿海棠花步摇,那宽大的袖子落了下去,露出藕节儿一般的小臂来,很是扎眼的是那龙凤呈祥的一对儿金镯。
杨四秋瞳孔缩了缩,她转过头去。
“后宫里各宫的嫔妃都是为的伺候好陛下,如今一齐来了这地方,都是亲人姊妹,本宫怎么会吃妹妹们的醋。”
沈全懿缓缓睁开眼睛,那漆黑的瞳孔却是染了金色,她眯了眯眼睛,又道:“何况,妹妹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以前是自己,如今夜里头多了个伴儿,该是更热闹了。”
实际说着话沈全懿觉着有些恶心,只是是李乾的和杨四秋先来恶心她的,这怨不得她说话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