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什么像,不过是她幼时金宏来,哀家为了哥哥的面儿上好看,多说了一句,她们倒是把着当成圣旨了。”太后的语气渐渐的沉了下来。
这话一出,谭嬷嬷的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牵扯白家的事儿,她怎么说也是不好听的,她扯开了话题:“想来顾朗中也快要到燕郡了。”
听着这话,太后的眸子亮了亮,她忽的站起来,行至窗前,看着外头的雨势:“瞧瞧,今日这雨像不像当初先帝从哀家身边儿将皇帝抱走那日的雨。”
话毕,室内一时沉闷,谭嬷嬷嗓子噎了噎,她跟在太后的身边儿太久了,如今一时说起来这些话,她不禁想起以前的事儿来。
那会儿太后入宫便是皇后,可是先帝并不喜欢那时候的太后,先帝最爱的是辰贵妃,那会儿的辰贵妃又是年轻又是擅长歌律,一时惹得先帝宠爱甚重。
后来我又是早早的就生下来皇子,一时后宫之中无人可与其争锋。
太后那会儿生育福王时,正好赶着辰贵妃生产,皇帝几乎是陪了一夜辰贵妃,倒是太后这边儿冷冷清清的,太医署的擅长妇人生子的太医,全都被先帝叫去了辰贵妃那头儿。
那会儿陆院判是一直为太后保胎的,那一日也被宣召去了辰贵妃那儿。
谭嬷嬷伤了一只手才闯进辰贵妃的宫殿,跪在先帝面前时,先帝还在厉声儿斥责谭嬷嬷,谭嬷嬷哭诉太后生产危在旦夕。
先帝才想起来自己的皇后今日也是生产,这才大发慈悲的让陆院判去瞧太后。
那时已经很是凶险,好在陆院判来的不算太晚,太后一时胎大难产,几乎折了半条命。
辰贵妃醒来,不知道是如何的哭诉,总之太医署不少人遭到了斥责,连带着那会儿的陆院判。
这些陈年往事原本是以为忘记了,可是这会儿似乎一想起辰贵妃,变立刻又浮现在脑海里。
谭嬷嬷的渐渐的收回思绪。
而窗前站着的太后,忽然就笑起来,她也想起了辰贵妃,口中不屑的轻嗤一声儿。
她出身名门,进宫来她就是要做皇后的,至于那些嫔妃之间的拈酸吃醋她不屑,
说起辰贵妃,着实是个有几分心眼儿,可是依旧愚笨的人。
先帝活着的时候,辰贵妃有宠爱,她不会怎么动她,先帝没了,她还敢在她的面前挑衅,那日真的愚蠢。
不过如今那人在庵堂里,应该是过得不错,毕竟她口口声声的提及先帝,就去佛前一直守着先帝好了。
谭嬷嬷的几乎是立刻就能想到太后的心思,她轻轻笑着:“听说前几日辰贵妃身子不舒服,病了半个月,这会儿还躺着,起不来身呢。”
有些人啊,看不明白,自己出身低贱,眼皮儿浅薄,便一时见着了什么富贵,便迷了眼睛,忘了自己的骨头几斤重,张扬起来了。”
太后抚了抚鬓间的赤金步摇,她轻声儿道:“可不知道,人这一辈子啊,出身是最顶顶要紧的,瞧瞧,咱们如今的皇后是先太皇太后侄女,所以那会儿就算皇帝有喜欢的人。”
语气顿了顿,太后似乎是在回想当初,李乾娶左郦那会儿,也是进宫同她闹。
她倒是记得清楚,因为那会儿李乾自住在东宫,又是先帝亲手教导,同她不过是规矩之下请安可见几面儿。
就连李乾定亲,她是有心插手,就想着放几个白家的姑娘进去,可有先帝和皇太后在,她竟是先帝下了让李乾娶左郦的圣旨,才知道李乾定了亲事。
她怒不可遏之时,好在想起来幼子养在身边儿,这个慰藉,才让她渐渐平息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李乾能进宫求她的跟前儿。
原来那是李乾太喜欢那个苏家女了,可是比起来左氏,她实在是够不上太子妃的位置。
李乾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求到了这个并不亲近的母亲面前。
至今,那个十六岁的李乾还深深的刻在太后的记忆里。
只是无能为力的人岂止李乾,那其中还包括如今的太后。
所以最后太后也只能是,帮着苏氏入东宫,做了一个小小的良娣。
她闭了闭眼睛,又继续道:“也只能让她为妾,左家的女人当太子妃,那会儿皇帝还和哀家闹过,不肯呢,只是如今就再想想,皇帝会连他的儿子娶一个身份底下的女子?”
“后宫的女子多数有今日的地位,到底也是靠着娘家的,你如此想想,沈氏也却是有本事呢,那样儿的出身,却也爬上了嫔位。”
说罢,太后又缓缓的睁开眼睛。
谭嬷嬷却在太后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欣赏的意味,她跟在太后跟前儿多年,她最了解太后的性子,出身名门,出嫁后又是身居高位,向来瞧不起下头那些低贱门户出来的嫔妃。
可是如今却是对着沈嫔能走几分欣赏也是难得了。
“娘娘心胸宽广。”
谭嬷嬷的轻笑着说了一句,却正好也惹得太后笑了笑,她眯着眼睛:“你这老东西,可是会说话了。”
“是奴婢妄自揣测了。”谭嬷嬷往后退了一步,她没抬头,却听着太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儿来。
“你说,哀家是不是该见见沈氏,毕竟她身怀有孕,哀家也该是赏赐她一些东西的。”
“正好瞧瞧四公主。”
第369章 :救命
白清娥来的早,昨个儿下雨,她就没来,实际上平日里她几乎是日日到慈宁宫来。
今日她来时,正巧太后用膳,她被太后拉着一块坐下,实际上也是没什么胃口的,只是太后给她脸儿,她自然不能拂了面子。
盛了热粥的瓷碗也是灼人的,她不敢表现出来,手里紧紧的捧着瓷碗,太后亲自为她盛粥。
终于她将瓷碗搁在桌子上,手掌得以解脱,粉嫩的指尖被烫的绯红,又似被蛰了,丝丝缕缕的又疼又痒。
太后随意的瞥了一眼白清娥,语气不冷不热的:“尝尝吧,你父亲特意举荐的姑苏来的厨子里就是帕子吃不惯这里的饭食,难为他这个当父亲的心了。”
白清娥连忙点头,手指紧紧的攥着汤匙,才吃了一口,实在烫,在嘴里可是含不住的,她下意识的便吞咽下去。
嗓子,肠子,最后落在肚子里,都是烫的痛的很。
好不容易抑制住,眼眶里的酸涩,她轻声儿道:“父亲…嫔妾以前在家里,父亲常说自己幼时那会儿,祖母仙去,后来您为他们做粥,总是好吃的。”
“冬天吃一碗,肚子里便有了着落。”
闻言,太后眉眼垂了垂,她轻声儿笑了笑:“以前你进宫,哀家曾经说过,你和琉璃之间,你是最像哀家的,原本当初哀家就是属意你进宫,只是后来你守孝,人又在姑苏,以近以快,便先让琉璃进宫了。”
说到了这里,太后的语气顿了顿,几人不禁想起来被幽居的白琉璃,气氛一时低沉下来。
太后放下手里的汤匙,谭嬷嬷适时贴心的为其递上一块儿帕子擦嘴。
“我原来是想,先有琉璃,后来有你,正好你们细眉们一块儿,有个伴儿。”
额前有细密的汗水覆上来。
太后像是没有看见白清娥苍白的脸色,只是平静道:“只可惜,她实在是不中用啊,辜负了哀家的期望,如今白家里头嫡系出来的,剩下来的,也就是你了,你不会也让哀家失望吧。”
头顶上就像是悬了一把利剑,白清娥都激出了一身儿的冷汗,袖子下的手无意识的紧紧的缩卷起来,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太后话中的意思。
昨个儿李乾本该摆驾去她那里,可是却去了甘洛宫,这样儿没脸儿的事儿,太后自然是不高兴的。
“是,您说的极是,清娥…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这话说出来就是妥协,白清娥死死的咬着牙,口中忽然弥漫出一股腥甜。
舌尖传来刺痛感。
她强迫自己将那腥甜咽下去。
太后抿了一口粥,如同唠家常一般的口吻:“即使进了宫,可也不能忘了自己姓什么,家族既然养育了你们,你们便该为家里想想。”
白清娥将自己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嫔妾绝不敢忘,自己是白家女,愿以此生来报答家里,和父母亲。”
“那就好,哀家就是怕你们年轻,有些事儿想不明白,忘了家里的恩情。”太后轻轻的笑。
人的岁数上来了,脸上就是保养的再好也是有岁月的痕迹,只是笑,那微垂下来的眼皮,便快要将那瞳孔遮盖一半儿。
白清的没敢去看太后的表情,她只觉有些害怕。
好在气氛沉了没多久,室内的帘子打了一个花儿,有宫人进来,轻声儿禀报道:“太后娘娘外头,沈嫔娘娘过来了。”
太后抬起头,她眉毛微蹙,立刻就道:“哎呦,瞧瞧这孩子也是有孝心,来的这样儿的早。”
她嘱咐谭嬷嬷亲自出去,又道:“快快宣她进来吧,外头昨个儿下了雨,冷的厉害,她有身子的人怎么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