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遭罪了,苏家的三个女儿,如今就活着一个,太后眯了眯眼睛,她的注意力这会儿都在李乾如何处置左郦的这件事儿上。
谭嬷嬷头皮发麻:“您说,那位还活着那。”
自打回了宫,关于左郦的消息就是没有半分,可那种谋逆的大罪,株连九族也是应该的。
谭嬷嬷的心愈发的不安了,虽然是太后及时收手,可是到底之前也是一手谋划过的,左郦知道的不少,倘若是她在李乾跟前儿说了什么…
“您说,会不会牵扯到您。”
太后冷哼一声儿:“说什么?她敢!哀家什么都没做,她自己在感业寺图谋皇帝,残害嫔妃,谋害皇嗣,这些罪责,哪一条都够她死上八百回了。”
“她多说什么,不过是让自己死的早点儿罢了,这道理她自己也懂。”
太后说的不错,左郦这会儿已经在谋划怎么个死法比较舒服了。
彼时,她被关在宫外,李乾没准她回宫,她一路跟着从感业寺出来,就被囚禁在这儿了。
而有人告诉她,今天晚上,有人要来审问她。
左郦很想笑,她是大瑞的皇后,普天之下除了李乾,谁敢审问她,她不想被李乾审问。
她也不想再体验在李乾跟前儿那阶下囚的感觉。
玉兰依旧和她关在一块儿,这样儿也好,虽然不说话,可是空气里的喘息声儿,还能提醒着另一个人,自己还活着。
玉兰的嗓子肿痛,她却依旧道:“娘娘,娘娘您别怕,奴婢不会让人伤害您,是奴婢无能…”
时至今日,玉兰没有害怕死亡,却害怕左郦面对死亡,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左郦接受一切惩罚,包括去死。
黑暗之中,左郦缓缓的睁开眼睛:“傻丫头,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本宫自己算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是本宫害了你才是。”
她想着,这会儿子左家该是被抓完了,这样儿也好,她死了,那些人也要跟着去死,真公平啊,她的心底隐隐的竟然有一丝庆幸。
左郦的闭了闭眼睛,她想明白了一些东西,之前她还处在李乾“死而复生”的震惊之中,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
后来她自然是想明白的了:“沈氏有本事啊,她没死,如今本宫被关在这里,说明宫里头就没起事,现在有罪的只有本宫一个人。”
“太后如此狠毒!她害了您啊。”玉兰的声音悲戚。
左郦不屑的轻声儿一笑:“大家都是跳梁小丑,陛下的局早早的就下好套儿了,太后又如何,不过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谁又能好过谁。”
李乾能做局做成这样儿,说明,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那些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心思,早就暴露了。
如此这像是撕破脸的局露了出来,那么李乾估计也不会顾忌什么了。
第431章 :被骗
这别庄守着的人几乎都是从宫里头出来的。
只是,少数几个原本这庄子的人,缩在后院儿里不敢露头,且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临近年关也是不知为何,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儿。
房檐上的雪渐渐消融,又汇聚成一道水柱从上流下。
左郦的身子轻轻的颤抖,这屋子里的火盆儿和小炉子都要灭了,那点儿少的可怜的暖气儿,如何能让人暖和起来。
而左郦向来畏寒,以前在宫里头,室内都要摆许多,那脚炉得从深秋用到暖春,如今这般它的身子有一些受不住。
玉兰对此是最清楚不过的,她的嘴唇被冻的发白,却还是小心的将地上的火盆儿移到了左郦的跟前儿。
左郦动了动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脚,语气淡漠:“行了,反正又冷不死,不过死了也好,也是迟早的事儿。”
玉兰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她低下头,借着窗户那儿昏暗的光,看向那漆黑的天儿。
不见星光。
她嘴唇蠕动两下:“娘娘,家里会不会也都…”
闻言,左郦轻嗤一声儿,她不屑道:“那是他们活该,这样也好,大家都一块儿去死,谁也埋怨不到谁身上去了,最后到了底下见了老祖宗,这有什么对错,在老祖宗跟前评理吧。”
玉兰听了,更是不敢言语了。
火烧感夜寺的那一日,她们还没有等到天亮呢,张德生带着北军就已经将她们围住了。
“都是些什么东西?!瞎了你们的狗眼,你这知道里头是谁吗?怠慢贵人,担心你们头上那一骨碌的东西保不住。”
外面儿又闹哄哄的响起了话声儿,左郦的眸光变了变,在宫里头这么多年了,她不至于听不出来这说话的人是谁。
她起身,目光落在门上。
果然没一会儿“吱呀”一声儿,门儿上有人进来,左郦看着张德生指挥着几个内侍将炉子和火盆儿抬进来。
周围的内侍下去,张德生转身儿冲着左郦行了礼,他的语气倒是还一如既往的恭敬:“奴子给娘娘请安,下头人不长眼睛,您瞧瞧还有哪里不妥当的,您只管吩咐奴才。”
“吩咐,本宫如今哪里敢吩咐你。”
左郦自嘲一笑,张德生却是笑了笑:“奴才不敢,主子怎么吩咐,奴才怎么做,今儿个委屈娘娘换地方睡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娘娘有什么觉得不妥当的,尽管吩咐,奴才决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娘娘。”
这一番话,让左郦的脸色变了变,她张了嘴
:“陛下呢?他为什么不来?既如此,又是为什么让本宫继续活着。”
“他不是要审问本宫吗?本宫一直等着呢,怎么不来呀?”
张德生忽然的将腰弯了下去,他道:“今天刚黑,雪就加重了,陛下就不过来,吩咐奴才过来看看娘娘有什么需要的。”
避重就轻的擦过这些话。
左郦轻轻的笑了两声儿,她忽然转身儿坐回了塌上。
“装什么装啊?本宫的家这会儿都该让抄了,本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必如此,你回去告诉陛下,本宫没什么好说的,但求一死。”
玉兰听着,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她的心几乎从嗓子眼儿冒出来了。
“娘娘放心,有你的话奴才会一字一句,回禀给陛下,夜已经深了,娘娘休息吧。”
张德生行了礼,他要退出去,左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德生的身影,在对方即将要踏出这个屋子的时候,她终于是没忍住。
“太后呢?福王呢?他们在哪里?本宫被押在这里,他们呢?在宫里头?在大理寺?还是在刑部?”
左郦的声音有些嘶哑,最后她都破音了,只不过是话才问出口,就已经知道结果,只是不甘心罢了。
“娘娘说的奴才子不明白。”
张德生回身儿,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头,没有直视左郦的目光,声音低沉道:“太后娘娘自然是在宫里头,在慈宁宫,至于福王明日启程要回安岳了。”
左郦忍了忍,没忍住,她忽然抓住桌子上的茶盏和茶壶重重的朝着地上砸去,她的失态,大概是在张德生的意料之中,毕竟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
张德生的话让她气儿顶了上来,她火儿压不住了,将窗前的高台上的泰景瓶摔烂,她继续道:“沈氏?谕妃她死了没有?!她是不是已经葬身在火海了!”
四溅的瓷片儿,从张德生的眼前儿划过,他身形一动也不动,他声音平稳道:“谕妃同陛下一日回宫,自然是安然无恙。”
左郦几乎是咬碎了牙:“陛下还真是宠爱她,这么大一个局,都不忘护着她的性命,是本宫大意了,本宫就应该亲眼看着她死才是!”
“那个贱人!”
看着左郦的歇斯底里,玉兰忍不住跪下来了,她的主子被骗了,被所有人骗了,被太后和福王骗了,又被李乾做局。
所有质问出口的话,心中明明都有答案,只不过是心里不甘心,又似救命稻草一般的,她抓住了一切外头的机会说话。
左郦实际上这会儿还不明白李乾到底是对她是个什么意思。
谋反这样儿的大罪,也该是处死了,为什么这样儿的大费周章。
“娘娘早些歇息,奴才就先告退了。”张德生对于这场内狼狈的左郦了不敢有什么看戏的心思,他急急的就退出来了。
一出门儿,他从宫里头领来的几个内侍就围上来了,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外头的内侍服侍他脱了斗篷,这会儿出来,迎面就受了几阵冷风,他忍不住打了几冷战。
“公公天冷,您可要仔细着,别着了凉。”
张德生被拥簇着,他将斗篷披上了,身上的凉意渐渐的褪去了。
张德生呼出两口气儿,他那气儿在空中呈薄薄儿白雾,他扭头借着灯光瞧着众人:“你们去吩咐他们,切不可偷懒儿,将屋子里的主子伺候好了,不能有半点儿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