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比见着宫女、内侍、侍卫还要令她震惊。
一时间,拓跋月如被重锤击中,木然而立。隔着花木,尤见二人情致缠绵。
“让我亲亲嘛,我的好嫂子。”沮渠牧犍捧住李敬芳的脸,直把嘴往她粉面上凑。
“你呀,总是这么急,比他还急。”她娇羞地看他一眼,欲拒还迎,纤长的指尖推了他一下,转却勾住了他的襟带。
“那当然了,我可比他年轻,怎能不急呢?哈哈……”
听他这么一说,她遂踮起脚来,轻轻衔住他的耳珠,不住往口中吐送。
“你这小妖精,看我不……”他往周遭一看,见着右首的一座亭台,便眯了眼,道,“到那座亭子里去,今日换个地儿……”
李敬芳还有几分欲拒还迎,沮渠无讳却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
但听她咯咯娇笑,二人的影迹渐渐行远。
良久,拓跋月才捏了捏霍晴岚的手,示意她往外走。
快步走了一阵,到了华林园门口,二人停了下脚步。两相对视,她俩面上都透着尴尬。尤其是霍晴岚,一张脸涨得通红。也难怪,她还是未嫁之身。
自从沮渠那敏在华林园中幽会之后,拓跋月很久没再来这儿游玩,谁曾想,不来则已,一来便见着吓煞人的事。
早知如此,她决计不出殿一步。
可是,这太奇怪了!
且不说沮渠无讳的苟且之事为人不齿,只说这沮渠氏姐弟,怎么就拽着华林园不放了?
先有沮渠那敏,后有沮渠无讳,他们为何要到此处宣yin?莫非华林园里有助/性之物?
那李敬芳,本可随李敬爱、尹夫人一起迁回酒泉,但她一直留在宫中,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拓跋月本不知她到底图个什么,此时方才明白,原来她也有她的相好。
这破地方以后再不来了!
拓跋月一时无语,只道了声“晦气”,便继续往回走。
但此时,霍晴岚却似想起了什么,遂顿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公主
,先前那女的,”霍晴岚不想道出她名姓,“说那个男的‘比他还急’。那个他……指的是谁?”
拓跋月凝眉回想。
沮渠无讳方才是怎么回复李敬芳的?
“我可比他年轻?”
对,是这句。这什么意思?
“那个他……该不会是……”霍晴岚险些说出一个名来,但她不敢说。
拓跋月咬紧唇,微微战栗。
心里虽不愿相信,但脑海中却不可自抑地想起一些片段来。那个人会画眉,手法比她还要熟稔;那个人遣散后宫,但到她这里来的次数也不频密;那个人,晚上曾不只一次半夜出殿,却又在清晨悄然而返……
“公主,您想,刚才那人是这几月才任民部尚书的,之前长年镇守酒泉。这宫中,又有谁比他年龄大,而且还敢招惹那女人的?”
倏然间,一股恶寒从心底涌起,迅速向四肢百骸发散。
冷!拓跋月双手交握,仍觉寒意彻骨。
霍晴岚忙上前拥住她,温声安慰:“公主,先回去吧,外面冷。”
“我不是……”拓跋月喉头突然哽咽,险些呕了出来,“我不是因为……”
她虽未说出,但霍晴岚心里都明白,遂换了种口吻:“奴知道,他不值得公主爱慕。公主也不曾爱慕于他。只是,败坏人伦之事,总归是恶心的。”
是,恶心!
震怒,心寒,失望……
方才,拓跋月心中涌起很多情绪,但没一个词儿能贴她肺腑。但旁观者却能一语道出。
不,也不只是恶心!萦绕心头不散的,还有无可言喻的挫败!
大魏皇帝,她的表兄曾说,要让她帮他稳住这人。这一年多以来,她终日忧思,想的都是收服河西臣子,施恩于民,安插眼线,窥视他与邻国关系等事。为早日促成北方一统,她几无一日能闲。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做成了什么?是运筹于帷幄之中,还是沦为别人的笑柄?
倘若她的猜想没错,她的枕边人早就背叛了她。而这背叛,并非是寻常夫妻间的背叛,而意味着那人对大魏的背叛。
他既不甘为魏臣,将来也不会将河西拱手送上!
第59章 捉/奸拿仨
一日后,拓拔月走出德音殿,乘着肩舆往宫门去了。
一行人故意把动静闹得不小,加上拓拔月曾对沮渠牧犍说,她要去如来寺小住两日。
想来,沮渠牧犍应已收到消息:他的王后已经出宫了,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几个时辰后,将至夕落。
马车辚辚,拓拔月乘马车往宫门赶,并不像她所说的要“小住几日”。
算着日子,那人今日白天要与一众学士在游林堂谈论经传,只有晚上才有闲暇。
而他若是与那女人做什么背德之事,便只能挑这个时候了。
当然,拓拔月也希望自己猜错了。
想想看,这人白日还在游林堂中,挂上满墙的古圣贤之像,与学士们纵论经传,晚上便去与嫂/子/颠/鸾/倒/凤,岂不是太衣冠禽兽了?
这种人,也配为一国之君?
“公主,”霍晴岚小声问话,“我们现在就去合欢殿么?”
一句话,拉回了拓跋月的神思。
“去。”言简意赅。
“嗯。我们的人会在一个时辰后传话。相信两位太妃听说康国猧子生了狗崽子,必会赶去合欢殿看个究竟。”
那条狗是公狗,怎会怀孕产子?两位太妃闲来无事,不会不好奇,也不会不担心。因为时人多迷信,会畏惧种种异相。
拓拔月轻掀车帘一角,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进了宫城,拓拔月换了肩舆,往合欢殿方向行去。
车轮辘辘,与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交织在一起。
月光如练,洒在青石板路上,宫闱深处更显幽秘。
刚到合欢殿门口,拓拔月见大门紧闭,心知二位太妃还没来,便在门口立了一时。
少时,秃发燕飞、乞伏琼华结伴而来。拓拔月忙跟她们说,她也是听人说公狗产子之事,但却不敢信,所以才请二位长辈一道来看看。
两位太妃面面相觑。因为拓拔月前次不肯对老六施援手,乞伏琼华一直记恨于心,连去小公主的满月宴,也颇为敷衍,酒过三巡就回去了。
不过,公狗产子一事确实勾着她的心,少不得要来看一眼的。
实则,拓拔月今日唱这一出戏,图的是个“人证”。
抱定捉/奸/拿双的念头,拓跋月悍然入内。却没成想,这“双”是拿到了,却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夫人!夫人!王后来了!”阿蓁在殿外大喊大叫,显是在提醒殿中的李敬芳。
与此同时,那康国猧子也狂吠一气,配合着阿蓁的嚷声。
破门而入,入眼遍是脱得散乱一片的绫罗玉带,葱绿的抱腹、朱红的明衣,随意地挂在澡盆旁,红红绿绿的香艳无极。
拓跋月强忍怒火,往屏风后冲去。
刺啦——
粉色的额纱幔掀开处,眠床上是裸着香肩、笑意流转的李敬芳,和她左首露出一张俊脸的男人,沮渠无讳。
拓拔月再看一眼,没错,是沮渠无讳。
难道,她真的猜错了?
一霎时,拓拔月面红耳赤,心念电转。怎么和那两位“人证”解释呢?
但在下一瞬,她敏锐地捕捉到李敬芳右首锦被中的一丝颤动。
那里,并不平整,有明显的起伏。
想到可能的情况,拓拔月只觉气血翻涌,险些呕了出来。
她似是用了全身的气力,大吼道:“沮渠牧犍!”
锦被里动了动,不知是在呼应她,还是因畏怖而战栗。
“给我滚出来!”拓拔月脑中嗡嗡乱响,不觉间已声嘶力竭。
下一瞬,锦被中探出一双眼,再是一整张脸。
而后,那人冷着脸坐了起来。赤着身,身上还有未及干涸的汗珠……
让人忍不住遐想。
他们,三!个!人!
“你!你们!”
虽已猜到了这情形,但拓跋月仍被这光景震得瞠目结舌,浑身剧颤。
霍晴岚忙担心地扶住她,生怕她气得晕厥过去。
听得阁内的动静,本来在外欣赏康国猧子的两位太妃,也匆忙赶了进来。
谁知眼前所见,竟是平生仅见!
“这……这……”秃发燕飞、乞伏琼华慌忙捂住眼,也被惊得紧攥双手,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迎视着惊怒交加的王后,李敬芳噗嗤一声,谑笑道:“哟,王后也来了,不如一起罢!”
“无耻!下贱!”拓跋月斥骂道,疾步上前。
挥起巴掌,却未曾往李敬芳脸上打去,转而“啪”一声打在沮渠牧犍的头上。
沮渠牧犍吃痛抬首,正好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