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孟寒会叫她，他一直以来都把界限划得很好，很少会主动越过那条线。
为什么这一次，要主动叫住她？
明知道他不会挽留自己，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抱了丝希望。
孟寒知道自己又失控了，他无法控制的走向她，靠近她，一直到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她的手就在咫尺，他才停下。
声音暗哑的开口：“不要喝酒，等会我让何师傅先送你回去。”
第161章 他的世界
余欢看着他，两人距离上一次见面有一个多月了，他的状态有些差。
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疲态，连身上的气势都低迷了不少。
余欢有些心疼，也生气。
气自己真是一点都不争气，明明是他伤了她的心，自己居然还反过来心疼他。
想到昨天自己还为了一辆不确定的车奔向他，他却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她。
心里更难受了。
撇开头敛回眼神，她轻声开口：“孟总，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吗？”
孟寒心里颤了一下，有些高兴，他本以为余欢以后只会用公事公办的态度面对他，他再也不会听见她的请求。
他知道自己很恶劣，但是他喜欢她麻烦他。
“你要我做什么？”
余欢抿了抿唇，那句话对她而言有些难开口，违背了她的意志。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将它说了出来。
“麻烦您，以后不要对我这么亲切，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无关紧要的员工吧。”
说完，她偏头朝他点了点头，“我先走了，您自便。”
话刚落，人就迫不及待地的匆匆离开，没有点半点犹豫，走得利落又干脆。
孟寒看着那道人影在他眼中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心口猛地一阵抽疼。
难以名状情绪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将他整颗心吞噬，如同细密的针尖穿透血肉，密不透风的扎进他的心脏里。
疼得他快喘不上气来。
他微张着嘴，喘着粗气低头，满眼都是懊恼悔恨。
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现状，他接受不了余欢漠视她，接受不了余欢跟他越走越远，接受不了她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他想要快步冲上去，抓住她，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再次属于他。
这个冲动从始至终就没有消下去过，现在尤盛，盛到快要冲破他的理智，主导他的身体。
脚步微动，就在这一刻，他的电话响起。
他深吸口气，拿起电话，看着上面那个备注，原本疯狂躁动叫嚣着要冲出去的念头，在这一刻被冻住。
垂下眼，那些纷乱的情绪被单薄的眼皮压下去，在睁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疏离。
接通电话，他淡声开口：“有事？”
电话是孟檀打来的，他语气轻快，似乎是有什么好消息。
“我找到给孟狩供货的人了，这一次，连上天都在帮我们，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自上次孟春生被设计一事后，孟寒丢给了孟檀一个名单，让孟檀从里面揪出一个人，用来当证据。
孟寒给孟檀的，是给孟狩供货的违禁品贩子。
名单上标得仔细，不仅有身份信息，就连跟孟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交易过几次，对方有什么把柄在孟狩手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看完，孟檀心道这孟狩倒也没有那么蠢。
他捏着那些药贩子的把柄，就不怕自己会被人出卖。
但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既然孟狩能抓到这些人的把柄，他自己也能。
只要他将那个把柄捏在手中，加以运用，到时候那些东西，就成了将孟狩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的助力。
同时他也心惊孟寒的心机手段，这样全面的名单，孟狩自己都未必能想起得上面的人物，他究竟是怎么收集到的。
到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突然有些后怕，如果当初自己站在了孟寒的对立面，那么现在被收拾的人中，应当也有他一份吧。
还好，还好他站对了位置。
孟檀的这个电话来得及时，及时的让孟寒收回妄念，他敛眼神，沉声开口：“发生了什么？”
孟檀不知孟寒此时的心境，在电话那头笑道：“上次你给了我名单后，我挨个筛查，在筛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叫戚羽琴的女人。”
“这个女人四十来岁，未婚，在H市经营了一家小酒馆，她以前是孟狩的情人，后来被孟狩拉下水，成为了给他供货的一方。”
“她是饭碗被孟狩捏着，孟狩就相当于她的衣食父母，所以她不会出卖孟狩。”
“我原本也没打算从她身上能找到点什么破绽，压根就没仔细去调查她，结果有天我碰巧在大学城看见她跟一个学生在一起。”
“当时我以为是她养的小情人，但看两人相处的样子又不太像，就派人跟了她半个月。”
“原来，那学生是她的儿子。戚羽琴年轻时在老家处了个对象，当时她还小，悄悄处的，没几个人知道。后来怀孕了，不敢去医院也不敢跟家里人说，就躲在对象家里把孩子生了下来。”
“生下来后，她跟那个对象有了矛盾，就自己丢下孩子跑了，这么多年没怎么回去过。”
“前段时间她回老家，想起了这个孩子，就找了过去，这才联系上。”
“戚羽琴父母已经去世了，她多年在外家里也没什么要好的亲戚，更没伴侣，人到中年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刚认回来的儿子。”
“想来，利用她这些年的愧疚心，拿她的儿子来威胁她，她会出面来指证孟狩的。”
孟寒听到，嗤了一声，“一个扔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跑了的母亲，这么多年都没回去看望过，你指望她有愧疚心？她要是真有愧疚，就不会现在才跟儿子相认了。”
孟檀在电话那头笑出声：“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指望，但是现在不同，戚羽琴活不长了。她年初被诊断出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个儿子。”
“人啊，到死了才开始有良心，想要弥补年轻时犯的错，好让自己能走得安心些。”
说完，他给出一个评价，“也真是够恶心的。”
孟寒听完，只回过去一句，“你看着办，我挂了。”
不等孟檀再开口，他便挂掉电话，抬头侧头看向露台外，脸上仍是不见半点喜色。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可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心情更加沉重。
露台外是H市的夜景，万千灯火构筑了这座城市的繁华，只是这片繁华的外衣下，却暗藏着龌龊肮脏。
就如同孟家。
这就是他的世界，一个动荡的，不堪的世界。
第162章 回家
不管多么洁白无瑕的布，掉进孟家这个泥潭中，都只有被污染的下场。
唯一的办法，只有别让那块布落下来，远离这个泥塘。
他闭眼深吐一口气，转身离开露台。
余欢从露台出来后，在宴会厅中找到了何小伟，他正跟别人有说有笑，开心得很。
余欢恨不得将手中的衣服罩他脑袋上去。
走到何小伟跟前，她硬挤出一抹笑，“何总，您的衣服。”
旁边的几人见她出现，纷纷询问她的身份，何小伟大方的给人介绍，“我妹妹。”
余欢也安安分分的扮演一个乖巧的妹妹，暗地里给了何小伟好几个白眼。
何小伟全都无视。
余欢在应付寒暄时，时不时的就要往入口的方向看两眼，直到看见那道身影进来后，才收回视线，再没往那边看过。
新公司目前在H市还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但何小伟以前跟在孟寒身边十多年，在这名利场上不算是生面孔，且大多为了看热闹，也乐得跟他寒暄几句。
余欢跟着他跑来跑去，倒也没多少功夫再去关注孟寒。
或许也是他刻意的避让，他没再往她这边来，两人之间始终隔着重重人群。
酒会进行到尾声，何小伟喝了不少酒，余欢替他挡了两杯，虽说是度数不高的香槟，现在也有点上头。
跟着何小伟从宴会厅中出来，余欢忍不住嘀咕道：“你也招个司机吧，省得喝醉酒了还得找代驾。”
何小伟啧了一声，“请司机不花钱啊，你哥我可是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的。”
“我跟你说....”
何小伟叽里哇啦一大堆，余欢懒得听，推着他走到车跟前，把钥匙交给早就叫来的代驾后，自己打开后座车门先坐了进去。
何小伟扶在车门上，对余欢表达不满，“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我现在也算是你的顶头上司，连个门都不给上司开！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余欢只当没听见，闭眼靠在椅背上装睡。
何小伟啧了一声，拉开副驾驶的门正要坐进去，余光扫到身后的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