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他把锅放稳,转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胡波。
胡波顿了一顿,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视线挪到餐桌的汤锅上,对他说:“嫂子这一次的锅做得比上一次还香。”
蒋彦辞闻言,看着他说:“确实很好。”
…
程以时是把这一次的请客当成是个试菜的机会了,所以准备用于涮菜的菜品也要比上一回更多。
除了传统的牛羊肉之外,还特地用猪肉粉条炸了肉丸子素丸子,还有一些别的涮菜。菜品在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三个不同口味不同颜色的锅,引得众人胃口大开。
程以时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四人迫不及待的脸,微微一笑,举起筷子。
“开始吃饭吧。”
叶知年并没有客气,前两天被蒋彦辞叮嘱了不能吃味太重的食物以后,他的嘴巴算是淡出了味儿。现在看到咕噜咕噜冒泡的红油辣锅,心里是那叫一个期待。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城人,林知年的祖籍也就是老家还是在川省。尽管没有在川省待过,但是他还是继承了川省人特有的能吃辣的口味。
所以在三个锅里面,他第一个看中的便是惹眼的辣锅。辣锅涮菜,够不够舒爽,还是要看肉。
他挾了两片牛肉,用筷子挾着在锅里烫了烫。等到肉从红变白熟透以后捞出,直接放入口中。辣椒的香,花椒的麻,这一刻在口中仿如放烟花一般,炸开了味儿。
就是这个劲儿,过瘾。
这边林知年津津有味吃着辣锅,另外一边的胡波则是尝试起了海鲜锅。海鲜锅其实不像辣锅在外在上一下就能抓到人的注意。但是,小火咕噜后所散发的鲜味却是其他两个锅都不能替代的。
海鲜锅的锅底是以花蛤、贝类,还有蟹棒、鱼骨为底的,所以一旁的配菜也是跟海鲜相关。新鲜的鳌虾、鱼泥、鱼块,还有螃蟹。
配菜是跟锅底一起炖煮的,所以味道已经很入味了。胡波先挾起了一只虾,虾背是开过的,煮熟的虾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红粉色,咬上一口,虾肉很有嚼劲,鲜又不咸的汤汁让人只觉得微妙至极。
后面再用海鲜涮冻豆腐以及大白菜,口感都十分特别。
这两个人一人一锅,而剩下的一家三口则是专攻了老北城铜锅的清水锅。清水锅的味主要靠蘸料,程以时这次一共做了六种酱,从芝麻酱到韭黄酱应有尽有。蒋行舟抱着小碗,埋头苦吃,连头也没有抬起来过。而对面的蒋彦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以时看着这些个人大快朵颐,虽然有些问题还没问,但是心里那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在了地上。
用完餐后。
她也没绕弯子,径直问:“林知年,胡波,你们觉得我这涮锅的味道如何?”
林知年吃得撑了,站在客厅里晃圈消化,听到她的问题,也没多想:“味道还行。”
“比起来顺府的涮锅呢?”
“来顺府?”林知年顿了一顿,思索一番,不情愿地对她说,“不如这个。”
程以时闻言,眉开眼笑,竖起个大拇指夸他:“林知年,别的都不说了,你的品味是这个。”
林知年:…
一边的胡波作为商人,关于做生意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一想一个多月前南城才开的那家来顺府涮锅,又一听程以时话里不掩饰的与之比较的态度,当下便想到一个念头。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瞅了一眼在收拾餐桌的父子俩,才转过头来,试探地问:“嫂子,你想开店?”
程以时当然不意外胡波会察觉出她的想法,相反他很乐意胡波会主动询问这件事。
“我从气象站辞职了,闲着没事,想开个店试试。”她笑了笑,眉毛弯弯的,看着这两个人说,“就是不知道我这手艺能不能行。”
“你要不行,那我觉得这南城恐怕没人能行了。”林知年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
胡波也笑了笑,附和道:“却是,林知年这句话说得不错。嫂子,南城这大小饭店的菜,我吃过不少。但是,能比上嫂子的,我敢说没有几家。”
程以时本意只是想问问菜品味道,没想到这两个人上来对着她一番恭维。不过,她也没被这恭维哄得正事都忘记了,坐直了些,正儿八经地问他们:“不过说实在的,你们给我提一些意见。”
“唯一的意见就是,你开店以后,记得给我送一张终身免费的卡。”林知年说。
“想得美。”程以时表示拒绝,然后做了个手势,跟他说,“最多给你打个折。”
林知年无语,问她:“是把我打折(she)还是给我打折(zhe)?”
程以时:……
胡波:噗嗤。
“嫂子,我这人好满足,不用要什么终身免费卡,你到时候给我打个折就行了。”他一边笑一边说。
“这事好说。”程以时正好有事有求于他,“我正好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程以时让胡波帮忙的事就是找店面的事情,之前门东的老宅子就是托他帮的忙,所以这回找店面的事也是首先想到了他。
胡波人在南城经营多年,各种关系都有渠道,找店面这种事对他来说不算难事,所以几乎是程以时一说,他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等他真的去帮忙找了,就发现符合程以时要求的店面其实并不多。
程以时跟他说的要求是最好是靠市中心一些,店面大小合适就行,但是也说过租金不能太高。这几个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困难。临街的店面大多数小一些,租金又高。不靠市中心的店面会大一些,但是人流量少。
几番纠结之下,过了三四天,胡波才找到几处都勉强合适的店面。于是,拿着钥匙和资料开车去了程以时跟蒋彦辞的新家。
气象站在三天前将之前那套给程以时住的房子的钥匙给收了回去,而赶在那之前,程以时跟蒋彦辞已经在林知年胡波的帮助之下,从家属院里搬了出来。
搬家那天,胡波特地开了一辆比平时更大的车,看起来也更气派。这辆车停在家属楼下本来就吸引人的注意了,邻居们再一打听,这辆车是过来帮程以时搬家的,那更是引起了讨论。
甄可宝就是在家中听到别人讨论说程以时一家要搬走,才偷偷摸摸地从家里出来的。自从上一回她在举证会上被人拿出了证据证实了盗用抄袭别人又丢了工作的事,甄家被人议论,甄爸甄妈就不怎么让她出来了。
后来听说程以时被迫卖了工作离开的气象站,她这心里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觉得对方可能也是受不了别人的议论才离开的。可是没等她高兴两天,就听说气象站的赵争先和何文声被人递交了廉政举报,公安机关将人抓了起来。甄燕妮作为跟他们两个有过权钱交易的人也被控制了起来,吓得她是更不敢出门了,生怕也被逮了进去。
直到甄燕妮从里面放了出来,她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儿敢趁着家里人不在家,围了一个大围巾包住了脸跑出来看程以时搬家。
周围围观搬家的人也确实不少,各个都在小声说话。
“听说小程是把工作卖给了技术部主任的闺女,赚了不少钱的。”
“赚那么多钱也没用,都是妇人之见,太短视了。气象站的待遇这么好,她这工作说丢就丢了,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人是大学生,有学历嘞,怎么就找不上了,而且你没看到小程她男人,听说是个军官,说不定小程接下来就是随军享福了。”
“不可能。”甄可宝听到这人说程以时要去随军享福,想也没想,立刻反驳回去了。那个长得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哪里像一个军/官,分明就是个普通人。
被她反驳的人听到这人的声音,再看这人围着围巾畏首畏尾的,瞬间想到昨天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拐卖儿童的新闻,对其瞬间起了疑心。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
这两个人的对话瞬间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
其中有一个跟甄可宝同在后勤室工作的大姐,从侧面看着她,很快就认出来了她,对其他人说:“她是甄可宝。”
“甄可宝?她不是被老甄家两口子关了起来吗?”
“人家小程搬家,她来干什么?没她,人小程怎么会在气象站呆不下去,干什么非要辞职,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就是就是,我要是她,早就臊的不出家门了,哪来的脸还跑出来看人家搬家。”
甄可宝被人这么一讨论,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气之下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事了,拉下围巾就要和她们争吵。
这边的吵架自然是引起了那边搬家的人的注意。
林知年掏了掏耳朵,嫌弃地朝那边叫喊的地方扫了一眼,无语地说:“这还有这么聒噪的人。”
胡波没说什么。
“那是个欺负我妈妈的坏人。”蒋行舟拖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前几天买的衣服,凶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