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敢的,居然会觉得对方会依赖他来完成文章,不觉得他是个累赘就是她足够善良了。
真该叫那些认为他是天才的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在林冕这种人面前自称是天才,是可以进入语文教材成为传世笑话的。
但促使齐屿洋走上这条路的,是他知道林冕要去庆大读书这件事。
在华国的制度下,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但在阿美莉卡,人生地不熟,林冕即便不想依赖他也不得不依赖他了。
如果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定会爱上他的吧?起码是不会离开他的。
就这样吧,就这样留在他身边,她的智慧他都可以替她发表,只要她留在阿美莉卡,留在他的家里。
见林冕不断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齐屿洋轻笑:“别挣扎了,小冕。你觉得我没想过你提前醒来的情况吗?要搞到这些药还要弄得无色无味可不容易,这可不是我的专长。小冕你要不要猜猜,这次行动有多少人参与?”
“无论你把我们定义为蟑螂、老鼠,还是国家的蛀虫,都没关系。你要知道,当你发现一只的时候,其实已经多到密布整个国家了。”
“小冕,不要效忠这个国家了,它给了你什么?你看你现在甚至因为待遇不好要重新又去读书,才能拿到和别人同一个舞台的票。可阿美莉卡就不会这样,他们不看重这些的,你会在那里得到一切。你是聪明人,这时候不应该换个对象效忠吗?”
“这话你自己信吗,齐屿洋。不过或许说得多了,你也就骗过自己了。”
和这种人争辩,只会浪费力气。
林冕不停扭转手指,试图解开手上的麻绳。
“别浪费力气了,我系得很紧,你做的这些都只是白费力气。省点力气吧,我怕你之后坐船会更晕。”
齐屿洋面上云淡风轻,但抓住方向盘的手还是紧了一瞬。
不知为何,明明他那么绝对,但心脏还是有一瞬间收紧。
林冕不再说话,但她没有放弃,她甚至弓起身体,妄图用牙齿咬掉腿上的麻绳。
“可别把你那漂亮的牙磨坏了,我会心疼的。”
这话说的怪恶心的,但林冕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让齐屿洋逐渐烦躁。
林冕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话时他会觉得难受,但林冕不说话时他也会因为林冕的无视而难受。
树影在月色下的形状各异,恍惚间像是一个个人影向这辆车压过来,又像是在挽留。
一股不安没由来的突然涌上齐屿洋心间。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样。
不会的,不会发生任何事的。
一切只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他会带着林冕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重重枷锁束缚着林冕的地方。
他们会到自由飞翔,只能依赖他的地方。
而林冕会成为他的林冕,或许按照阿美莉卡的法律,她会叫齐冕。
齐冕,这个名字真好听啊。
想到这儿,齐屿洋压下不安,轻轻吹起口哨。
“My dear girlfriend
Tonight you will not walk alone
Running the night
We will walk away”
那一瞬间,林冕想吐的欲望到了极点。
第77章
随着天色暗下来, 齐屿洋心里变得越发松快,甚至有些隐隐得意。
就这么容易吗?果然再聪明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束手就擒。
他之前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她的未来注定是属于他的。
“嗬”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齐屿洋怎么也想不到上一秒他还带着轻蔑的想法想着林冕, 下一秒就被曾用来束缚住林冕的麻绳勒住脖子。
粗糙的绳子勒得齐屿洋直翻白眼,顾不得稳住车子, 双手松开了方向盘, 试图抓住绳子往下拉动, 让自己松一口气。
但下一秒——
“嘭”
他的头被林冕狠狠肘击,一下撞到玻璃上了, 玻璃没碎,但他的头受到了硬物冲击, 鲜艳的血顺着额角流下。
此时,齐屿洋感觉不到血液流过脸颊的湿黏感, 只觉得眼冒金星,仿佛看到了天国的家人。
“唔啊”
他一时失语,但对于生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顺势抓住那只手, 狠狠往前拉,勒住脖子的绳索跟着松开了。
齐屿洋还来不及大口大口喘气,林冕松开了绳子的那只手抓住齐屿洋的头发狠狠往玻璃上撞。
妈妈……
在一阵意识模糊中,齐屿洋彻底晕过去了。
林冕来不及做其他动作, 她必须要控制这辆车,不然两人都有可能丧命于此地。
但在这关键时刻, 林冕后半身还在后排,毕竟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她没有多余时间考虑,此刻推开齐屿洋是不现实的, 而且车子仍在加速前进。
好在林冕离方向盘是近的,她一手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向钥匙,猛地一拧。
骤然熄火,方向盘瞬间锁死,任林冕如何使力也纹丝不动。
失去动力的车子凭借惯性朝着路边滑去,而那方向,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树林!
来不及多想,林冕一脚踩在扶手箱上,跳下那瞬间脚疯狂踩踏刹车板,没有发动机提供的真空助力,刹车踏板变得沉重,但这种情况,谁又会留余力呢?
可每一次踩踏都只换来令人绝望的、微弱的减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灯照出的光影在黑暗中疯狂摇动,使得路边的树影越发狰狞。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林冕听到了车轮碾压过碎石的声音,也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林冕用尽全身力气抵住方向盘,不停踩踏刹车板,越是关键时刻她反而越平静,因为她无比相信她是不会因为这个人,就此可笑折损在这里的。
她的命运,从来都是自己掌控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秒,但在此时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一般,车轮在碾过一片碎石后,速度终于慢了下来,车头在一棵大树前仅半掌的距离,险险停住。
这一瞬间,饶是林冕,也恍惚了一瞬间。
好像她又回到了年少时候,在无数次碰撞中,比起害怕,更多的是享受,享受那被追逐的时刻,享受速度让她抛下一切只关注眼前,享受一次次超越别人、超越自己。
而这一刻,刺激唤回了她的本性,她蜷缩在壳子里太久了,一直忍耐,所以才会被齐屿洋这种东西窥视。
眼皮沉了一下,林冕轻轻呼出一口气。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还不能松懈,用力推开车门,冷风顺着衣服空隙灌入身体,夜晚不比白天,林冕打了个寒颤。
费力将昏迷的齐屿洋拖拽出来,他沉重的躯体因此瘫软在地,额头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只是脸上全是血迹,看起来异常狼狈。
林冕是控制了力道的,她伸手探鼻息,齐屿洋只是昏迷没有死。
她还没必要为这种人惹上官司,但她会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的。
林冕嫌他碍事,拖着他到路边的草丛里,细碎的石子划破齐屿洋的衣服,也划伤了他的皮肤,细细的伤痕布满了整个薄背。
见齐屿洋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林冕又给了他一拳,齐屿洋又一次昏过去了。
林冕重新坐回驾驶座,试图重新启动这辆车。
钥匙拧动着,发动机却只发出了无力、沉闷的“咔哒”声,如同垂死病人的最后一丝挣扎。
仪表盘上的灯光微弱地闪烁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彻底熄灭了。
引擎盖下,是一片死寂。
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林冕和这辆车一同吞噬。
林冕轻轻笑出来,她从车上走下来,手上除了齐屿洋的血还有她的血,毕竟为了打晕他,她是用了力的。林冕也不整理,她走到齐屿洋面前,轻轻拍打他的脸。
“傻叉”
就在这时,一束光突然照亮了她,林冕的眼睛受不了这样强的光,轻轻眯起来。
是谁?
一瞬间林冕身体紧绷起来,车钥匙被她紧紧握住。
这虽然很小,也不够锋利,但出其不意下也是可以伤人的。
她还有力气,她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她也一定会回家的。
眼睛还没看清来的人究竟是谁,先是那道熟悉的味道袭来。
是阳光晒过后变得蓬松柔软的被子的味道。
林冕一下松懈下来。
贺新同跪在林冕面前,紧紧抱住她,温热的呼吸打在林冕的皮肤上。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连牙齿也在颤抖,不安到了极点,即便此刻抱住林冕,他心里也没能安定下来。
“你受伤了吗?”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哭腔是那样明显,而对于答案他甚至有点惶恐。
林冕正想回抱住他,说些话消减贺新同的不安时,却感受到手上一片湿润。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不还在你面前站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