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只为来尝鲜。
官道上,一行车队疾驰驶向江州城。
中间是一辆三驾马车,周围有一小队轻骑相护。
因这车队有些扎眼,护卫又不是很多的样子,一路上还是偶遇了几伙不知死活的山匪流寇……
皆是有来无回。
甚至,山匪莫名其妙的连老窝都没了。
临近江州城时。
车队放缓了脚步,缓缓驶进城。
行人这些日子见惯了车来车往,倒也不觉奇怪。
江州城不似京城。
山高皇帝远的,对车马的配置没有那么严格的等级制度。
三四架马车乘坐富商的也不在少数。
大家只奇怪这队车马的随从人高马大的,与别家不同。
马车停下来。
停在了一品居门口。
百姓也不觉稀奇,这条街如今停了各式各样的马车,都是来洒金街一品居吃山珍的。
婢女掀开帘子。
从里边伸出一只白白的纤纤玉手,还没看到面容,就觉得车里坐着的应该是个优雅非常的美人。
结果美人探出头来,站在马车上左右瞧了瞧,扶着丫鬟的手,一跃跳下了马车。
动作豪放不羁。
是个美人,还是个衣饰干脆利落的英气美妇人。
美则美也,却算不得优雅。
但就是给人一种高贵爽朗的感觉。
原以为马车上没人了,结果美妇人下了马车又将手伸了回去。
只见她的手上又搭上一只纤细嫩白的小手。
这会探头出来的就真是一个美人了,是个文静恬美的豆蔻少女。
少女扶着她阿姐的手,踏着脚踏优雅的下了马车。
二人相携进了一品居。
身后只跟了两个护卫和两个丫鬟。
靳掌柜见门外停了马车,连忙出来相迎。
结果就呆愣在了原地,“二……二姑娘……”
目光扫过年轻妇人和少女,最后停留在了身后的两护卫身上。
他强压住了内心的惊讶。
只怔愣一瞬便回过神来,恭敬道:“几位贵客,楼上雅间请!”
领着几人上了三楼,合上房门。
靳掌柜这才又正式行了一礼,“家主,二姑娘、姑爷,三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眼花了。
年轻夫人摆了摆手,笑着道:“看来我们是吓着靳掌柜了!”
靳掌柜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应声道:“二姑娘哪里的话,自家的地儿,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有什么吓不吓的。”
几人依次坐下。
最小的姑娘便开始倒腾茶具,亲自为兄姐们煮茶。
这也是她众多爱好中的一项。
小姑娘煮茶的功夫,他身边身形高大的侍卫开口了,“靳肃,先去安排些酒菜来,就按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喜好来。”
男子面容冷峻,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说来也不是天生这样的,而是常年行军作战,身上自带了一股威严之势。
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是,家主。”
靳掌柜应声退下,连忙吩咐下人上酒菜。
男子姓穆,名瑾,字云戟。
是大梁最年轻有为的将军,也是最年轻的国公爷,申国公。
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一品居的东家。
而那两位姑娘,便是国公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
二姑娘穆江月,已嫁人为妻。
嫁的便是坐在她身旁那位,穿着侍卫服,但看起来斯斯文文,有几分读书人模样的郎君。
现任大理寺少卿颜焕。
三姑娘穆千雪。
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别看她年纪小,可已帮着穆老夫人打理家事多年,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高门闺秀。
他们的父亲,已故的老国公,乃是国之柱石开国辅臣。
他们的亲姑母,便是当今太后。
穆家在整个大梁的地位都十分尊崇,这位申国公更是国之栋梁,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护卫大梁子民。
许多年都不曾回来了。
今儿一见,差点就令靳掌柜没认出来。
倒也不是长相有多大变化。
而是在军营的这许多年,他都是留胡子的,脸都遮去了大半。
今儿一见,一张脸修得干干净净的,妥妥一俊俏郎君。
饭菜上齐,靳掌柜随伺左右。
时不时的偷瞄他家主子几眼,心中就纳闷了,他家这么俊俏的主子,都老大不小了,怎的就这么死心眼。
穆老夫人和太后都快愁死了。
穆家本就人丁凋零,只有他一根独苗苗,若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
不得断了香火。
不止老夫人愁,他都替主子愁。
穆江月见靳肃有意无意的偷瞄她哥,时不时还蹙了蹙眉。
不禁有些好笑。
“靳肃,你瞧我大哥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靳掌柜想了想,回道:“哪哪都不一样。”
似乎在故意收敛身上的锋芒,却又开始注重自己的外形了。
颜焕附和她家夫人,“具体哪不一样了?你倒是说说看。”
靳掌柜笑道:“姑爷,显而易见,这不胡子剃了嘛,更显英俊伟岸了,恐怕整个大梁都找不到,有我家国公爷这般气度不凡的郎君。”
显然,这彩虹屁听得人十分妥帖。
穆云戟嘴角勾了勾,“靳肃今年的月俸涨两倍。”
大伙儿面面相觑。
奇了怪了,他们这位不修边幅的大哥,竟也开始注重起了自己容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用完饭。
穆江月开始翻起一品居账目。
一翻吓一跳。
不可思议的看着穆云戟,“大哥,你这一品居一年居然比从前三四年还赚得多,利润简直翻了好几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三年前。
大哥忽然从娘手里要走了一品居。
原以为他是要卖了补贴军用,没想到越做越红火,都名扬整个大梁了。
让她和三妹好奇的紧,都想取取生意经。
穆千雪杵着下巴,好奇的看着她哥。
“大哥,你快说说看,是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见主子傻笑而不语,靳掌柜正要开口,“是陆娘子……”
到嘴边的话,被穆云戟一眼就扫了回去。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吱声。
瞧这样,想来二姑娘和三姑娘还不知道一品居已经换了大东家。
穆云戟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看着靳掌柜,唇角勾了勾,“这就要问靳肃了,你们知道的,我哪里有功夫管这些,也不懂经商做买卖。”
靳掌柜:……
这……不是不让他说吗?
到底说还是不说,怎么说?
他有些犯难。
都说武将是直肠子,可瞧着他家国公爷肠子简直拐了十几道弯。
别扭死了。
靳掌柜作为过来人。
主子的心思,他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国公爷一定是不想让家人知晓,自己将大半个一品居卖出去了。
而且还是卖给了意中人。
他与陆娘子虽然相识多年,但终究是有缘无份。
说不定还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
否则人家也不会早早的嫁人生子,没给他一丝丝的机会。
如今卖铺子得来的那些钱,定也被他用到边疆战士身上了。
就没见他这样自掏腰包的将军。
穆江月看着他:“靳掌柜,你倒是说呀,刚刚怎的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知兄莫若妹,这对主仆定是有事瞒她。
大哥和别的武将不一样。
他能文能武。
少时桀骜不驯,不想活在家族与父亲的封荫庇护之下,偏要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所以他自小念书习武,一样都没落下。
十八岁就中了新科进士。
一跃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骄子。
可也在那一年,北狄入侵,父亲战死,武将凋零。
大哥毅然弃文从武,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和爵位,穿上戎装奔赴战场。
他说大梁国的进士有很多。
可是能领兵打仗,击败北狄的将军却寥寥无几。
边疆的万千将士需要他,战场需要他。
于是,还未及冠的他,便追随了镇北大将军陆淮安远赴北境。
从此一去不复返。
十五年间,也仅是回过两次。
直到陆将军蒙冤入狱,他才再次回京。
一边挑起了军中大梁,一边追查饷银的下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让他在肃王的封地,发现了不断运入的大批银钱和粮食。
也得了江州有人私自炼化官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