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着那毫无作用的机关。
嗓子都喊哑了,外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手指头都抠烂了,还是打不开密室的门。
姜子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别白费力气了,这墙隔音很好,你就算喊破喉咙,外边依旧听不到里边的声音,辰王他就是想让我们悄声无息就死在里边,将这密室变成我们的坟墓。”
“娘娘……”
芽儿住了手,坐到姜子衿身边,依偎着她,“娘娘别难过,即便是死,黄泉路上也有奴婢陪着您,不会孤单的。”
她就是为娘娘不值。
也不明白,辰王如何对枕边人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看平日里如胶似漆的,原来温柔下全都是看不见的刀,刀刀见血。
姜子衿苦笑:“我不难过,我只叹命运无常,我明明已经奋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却比上一世过得还要不如,或许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娘娘,您可要撑住啊……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芽儿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以为她开始说胡话了。
连忙将仅剩的一点干粮塞入主子口中。
主子身娇肉贵的,而且病还没痊愈呢,比不得她。
她自幼无父无母,在牙人手中被卖来卖去,哪怕是活得再艰难,她都没想过死。
从前挨饿受冻惯了,一两顿饿不死。
能挨一日是一日吧。
姜子衿看着油灯里跳动的光,一点点微弱下去,就像她的生命。
在一点点流失。
不可能会有人来救她的,这世上已经没有在乎她的人了。
或许有,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丫鬟。
她这会已经接受现实,心中毫无波澜了。
没有刚知道出不去时的那种悲愤。
她抚摸着怀里的匕首。
这匕首原是辰王给她用来防身的,没想到现如今却要用它来自我了断。
饿死或是冷死,都会很难熬。
还不如在有意识的时候,干干脆脆的死。
灯光越来越暗,直至熄灭。
最后一点灯灭了。
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加剧了人内心的恐惧。
前世的画面和今世交叠在一起,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
她看到了上一世成为皇后的自己。
也看到了阿娘,看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甚至看到了景王和穆千雪。
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笑话。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此生如此短暂。
她竟然连及笄都没活过就要死了。
她不懂,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让她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失去,直到一无所有?
……
去了一趟外祖母家。
淼淼这才拉着二哥去郊外寻小白。
他们骑着马寻了许多地方,山林里,湖水边,广袤的草原上……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吹响竹笛。
依旧没见到小白的身影。
“淼淼,回去吧,天快要黑了,阿娘在家等我们呢。”姜子宴拢了拢大氅,将妹妹包裹在怀中。
“哥,你说小白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它还会回来吗?”淼淼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身后的树林。
“有缘会再见的,或许它只是离开了这片林子,去了很远的地方,听不到你的笛声。”
“是吗?”
“当然,这是京郊,时不时会有人狩猎,小白一定是去了深山了。”
“那找不到小白,姜子衿怎么办?”淼淼仰头看着二哥,毕竟要抓的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会有法子的,淼淼别担心,哥哥会抓住她的。”姜子宴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于他而言,这个所谓的妹妹就是条毒蛇。
开设赌场敛财,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卖妻卖子。
断人姻缘,玩弄男子。
还抗旨不遵,金蝉脱壳攀附上辰王。
还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姜家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女子。
这女人,真比毒蛇还毒。
蛇在暗,人在明。
就怕她不知何时突然窜出来咬你一口。
只要姜子衿还活着的一日,他心中就一刻都不得安。
淼淼缩进了二哥怀里,只露出两只眸子,“哥,我们回去吧。”
没找到小白狼,她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是明白的。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狼亦是如此。
生老病死,合乎自然法则。
狼也有自己的寿数。
阿娘说小白的爹应该是头狼,小白的突然离开,多半是老狼走了,它回归丛林,履行自己的义务去了。
按狼的寿命,小白也算是陪了她大半辈子了。
与亲人无异。
虽然能理解,但没见到小白,淼淼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姜子宴也有同感,抚摸着妹妹的头安抚道:“淼淼喜欢小狗吗?”
“不喜欢。”淼淼摇头。
她知道二哥这是想弄只小狗给她,但这哪能一样。
小白就是小白,没有什么可以代替的。
说起狗,姜淼淼就想到了。
“二哥,我感觉姜子衿一定还在那宅子里,要不然我们寻只犬再去探探?”
啾啾说姜子衿从始至终就没出过那宅子。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那别苑里要么还有密室,要么就是有地道之类的。
找不到小白,那只能找只狗了,狗的嗅觉也一样的灵敏。
“嗯,那就寻只犬再去搜搜。”姜子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
其实没有狼,也可以寻只犬代替。
那种专门搜寻犯人的犬。
以姜子衿的手段,若真藏在了那宅子里,她一定事先熏过香料,用以掩盖身上的气味。
所以一开始官府的人才没有搜到。
但若再过些日子去搜,说不定就能搜出来了。
熏香的味道褪去。
只要姜子衿还在那宅子里,哪怕是个死人都能给她找出来。
……
第406章 梦碎(改)
临近年关。
皇帝无心上朝,朝臣也开始松懈。
前些日子收到边关捷报,满城的百姓都等着大军凯旋。
日日翘首以盼。
妇人盼夫君,老妪盼儿孙,孩童盼父兄……
打了胜仗,他们活着回来的几率就很高了,不求他们建功立业,只求他们平安归来。
这几乎是所有百姓的夙愿,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整个京城都弥漫在喜悦中。
最高兴的要属陆家。
陆家男儿几乎都在战场,家中女眷日日夜夜盼着他们平安归来。
他们的生死牵动着全城百姓的心。
姜家也同样喜气洋洋的。
但不是为了即将出征归来的儿子。
而是姜云泽要娶妻,婚期提前了,聘已下,婚期定在十日后。
姜云泽觉得这时候很适合成亲,举国同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家,一回家都没去见姜老太太,就直接去了陶桃院里。
桃妹最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温柔体贴,日日给他熬汤水补身子。
还换着花样的来。
姜云泽抱着闺女一屁股坐在桌前,“桃妹,今日吃什么?”
“相公,炖了些羊肉给你暖暖身子。”陶桃让下人给姜云泽盛了一盅炖羊肉羹。
她则是在一旁喂女儿。
小姝的饭食清淡,都是单独做的。
姜云泽今日心情格外的好,汤都多喝了两碗。
“相公今日遇到何事了,如此开心?”陶桃抬眸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喝下去一碗一碗的汤水。
心中无比畅快。
今日是姜云泽向周家下聘的日子。
所以她剂量放得重了一些。
喂了好几日的汤药,相公这马上就要成婚,往后应该就没多少机会了。
“今日我上周家……”
话说一半,姜云泽忽然转移了话题,“方才卢尚书邀我一叙,说他有一女,年方十四,欲与姜家结为秦晋之好。”
陶桃面露讶色,“是瞧上枫哥儿了?”
“怎么可能,这臭小子,好好的书不读,一声不吭就去从军,有几个高门贵女能瞧上他,最多也只能娶个武将家的,是宴哥儿,这次秋闱夺得了魁首,再过三月又是春闱,不说魁首,榜上必定会有他名。”
姜云泽满脸喜色。
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
宴儿虽然年岁小些,成亲还得等几年,但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
陶桃抬眸看了他一眼,“相公,我前些日子上街给母亲买杏仁酥,看到宴哥儿骑着马带淼淼出城了,他没回来看你吗?”
虽然说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几个孩子都不认姜云泽,连姜家大门都不愿踏入。
他给说的婚事怎么可能会认。
弄不好是要得罪那卢尚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