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在一个小婴儿身上,却又再正常不过了。
无处安放的小手又不自觉的往嘴里放……
呸!
一嘴的毛!
味道怪怪的,呜呜呜……
小淼淼扁着嘴,骨碌着圆溜溜的眸子瞅着她娘。
“咿呀呀呀~~~”
娘亲视若无睹,往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又将她绑到背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哎!娘亲又要开工了。
作为家里唯一吃闲饭的,她只能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乖乖趴在娘亲背上。
自那日去了江州之后。
娘亲就在家里带她,记账,收笋......
拉货跑车之事就全交给了大伯和大伯母。
江州一品居,乃至京城,其它州郡一品居的招牌菜,都变成了全笋宴。
一品居的全笋宴,名号响遍了大梁国。
但凡有想吃笋的人,首先必会想到一品居。
这个冬日。
一品居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笋子供不应求。
姜淼淼家,每日都有村民背笋上门来,门庭若市。
也每日都有几大车笋拉往江州。
王全叔家的牛车也加入了姜淼淼家的车队。
娘亲收笋收到手软。
村民们也收钱收到手软。
满心期待的来,笑逐颜开的走了。
那周嫂子和杨姑婆再未登过她家的门。
姜淼淼想。
她们的笋要么真的拉去江州了。
要么就是让别人给她们背过来,自己没脸露面。
娘亲还雇了不少心灵手巧,又颇会腌制笋菹的姑嫂婶子们。
将笋子分门别类,优质个大肥美的拉去江州。
个小的,挖坏的,就收拢在一起。
经过削笋、剥壳、煮笋、漂笋、太阳曝晒......
据说要历时半年之久,才能制作出清香醇厚色泽明黄的笋干。
又将一部分笋腌制成笋菹。[1]
以确保一品居的笋和笋制品常年供应不断。
全笋宴的名头常年不衰。
因此,桃溪村人对娘亲收了笋再转手卖这事,已再无争议了。
反而对娘亲多了几分敬重。
从之前的姜夫人、她婶、陆娘子,变成了陆东家。
并非因为娘亲是侍郎妻。
也并非因为她那空有名头的四品硕人封号。
而是因为,娘亲实实在在的带着村民发家致富了......
姜淼淼在她娘背上昏昏欲睡。
偶尔听得来卖笋的村民和娘亲唠嗑几句。
“陆东家,你去看了吗?掳了你家闺女的拐子被处以磔刑,为首的还被诛连九族了......”
“诛连九族?”
陆青瑶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些拐子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死不足惜,但大梁律法并没有诛九族这一条。
也并无此先例。
除非......是上边的旨意。
能惊动上边……
看来,那俩个被做成熊瞎子的少年来头不小啊。
不知为何,陆青瑶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
注解[1] 笋菹,《诗经》中提到“加豆之实,笋菹鱼醢”,是古代七菹之一,相当于现代的酸菜,酸笋。
第63章 要灭口吗
青瓦飞檐,雕梁画栋。
褐色的枝干上,是雪白积雪。
映照着含苞欲放的腊梅。
江州城一所大宅院里。
一个木乃伊。
哦!不。
是一个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
端坐在榻上,露出两只清澈明亮的眸子。
一清瘦山羊胡子老头,此刻正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为他拆掉身上的布条。
老仆时舒站在一旁端着木托,盘中是刚刚取下来的布条。
布条上血迹斑斑......
“安太医,主子康复得如何了?”老仆眼中写满了担忧。
安太医从少年身上取下最后一块布条,长舒了口气。
恭敬回道:“主子并无大碍,伤口已经结痂了,接下来就是擦去腐生肌药膏了,就是不知那药膏是否真的管用?”
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如冠玉,肌白如雪。
可雪白的肌肤上,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十分刺目.......
当初取下那层熊皮的时候,他也快脱了一层皮,疼得他死去活来的。
受了老大罪了!
“上药吧!”符灵均咬着牙,别过头去。
老仆时舒站在一旁抹泪,心疼不已。
安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他都没法子,那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衡捧着药膏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都是托了陆青瑶的福,拿着她的信物,让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赶到京城,这才从国公府取得了药膏。
不管有用没用,赌一把了!
时舒从徐衡手中取走药膏,拱手道:“有劳徐大人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了,此事万不可泄露半句!”
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威胁。
“是,下官知晓的。”徐衡对着屋里抬声恭敬回道。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拿不准这位的身份。
想来贺灵均并非他的真名。
但另外那位叫宋思远的少年,他让人查过。
是宋御史的孙子,而且还是宋家大郎的独苗苗。
全家宝贝得紧。
此番遭难,宋家派了不少人四处寻他。
却没想到他们变成这副模样。
若是没有遇到姜家俩娃被拍花子,恐怕他们此生再无机会见到家人了。
站在父母面前都不一定认出他们来。
徐衡抬步正要走,就被屋里传来的声音叫住了。
“徐大人留步,请到正厅歇息一会,我有事想请教。”
随后便出来了个丫鬟,将他领出了后宅。
这所宅子不算大,但布置精巧雅致。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潺潺,
抄手游廊一侧假山中,青葱翠竹挺拔而立。
映照在照壁上,柱影斑驳,别具一番韵味。
园内除了丫鬟婆子,再无其它女眷,想来也只是作为暂居之所。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院子四周藏着不少暗卫。
若是他心怀不轨,此刻一定会被扎成筛子......
安太医为少年涂抹好药膏,又取了新的布条为他缠上。
心中暗中庆幸现在是冬日,伤口不易腐坏,否则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王爷好好歇息,臣告退!”
山羊胡子老头躬身准备退出去。
符灵均:“安太医,宋家哥儿就在隔壁,你去帮他瞧瞧吧。”
“是。”老头应声而去。
“主子,您受苦了,都是奴才无能......”老仆老泪纵横,拾起大氅将主子包裹好。
主子虽然羞于开口,可看他刚回来那模样,再到后来的伤痕累累。
很难想象他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那该死的拐子!
诛九族算什么,若是可以,都想把他们祖坟刨了,将他们列祖列宗拉出来鞭尸!
“主子,知道这件事的都有些什么人?是否要......”
时舒拿起手往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要灭口吗?
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主子被人拍花子,还成了供人取乐的熊瞎子。
那是要被天下人取笑的,皇家的颜面绝对不容有失......
“不可以!”符灵均疾言厉色道。
“他们都是本王的恩人,况且......当时那种情形,他们根本认不出本王容貌,现在就算是面对面,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可王爷,即便咱们不做,娘娘也不会放过他们,凡是见过你那模样的,恐怕......”时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时舒,传令下去,我此番遭遇绝不可泄露半句,否则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懂?”
符灵均就是怕回去丢了皇家颜面,母后一气之下将这一园子的人全斩了。
不止青石镇的那几个孩子,就连徐县令,还有这园子里的所有人.....
这才借故留在这养伤的。
时舒点头。
皇后娘娘的雷霆手段,他想想都不寒而栗。
符灵均想了想,“将徐县令请过来吧。”
时舒应声而去。
不一会功夫,徐衡就跟在他后边进来了。
一进屋,看着端坐在上座的少年,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行礼了。
听得那些男仆尖细的嗓音,隐隐有了猜测。
能得内侍伺候的,不是来自宫中就是来自王府或是公主府。
这位......
算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不想知道。
“徐大人请坐吧,无需多礼!”符灵均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徐衡落座,因着对方面容被布条包裹着,看不出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