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视线向少年扫过，带着审视。
凌裕第一次见他，面露疑惑，更是对那一声姐姐产生了种种猜想。
凌灼安审视的眼神还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
狗皮膏药一样，整日黏在皇妹身边，甩都甩不掉。
一口一个姐姐，听得他恶心。
第54章 争锋
“太子殿下，雍王殿下。”裴无忧手里端着药，非常从容的颔首，然后就在这两抹不友善的目光中，向姐姐的床榻走去。
他坐在凌青烟床边，搅弄着汤匙，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流畅自如的喂在凌青烟嘴边。
“姐姐，喝药。”裴无忧的手非常稳，“不烫的。”
他极会照顾人。
还没等凌青烟张嘴，一边的凌灼安站了起来，椅子弄出了声响，凌青烟和裴无忧都看了过去。
“药给我，你可以滚了。”凌灼安眼底是对裴无忧毫不遮掩的厌恶，矜贵肃然的气场很容易让人产生畏惧感。
这是太子，未来天子，说一不二。
至少在凌国，没几个人能够忤逆太子的话。
然而裴无忧没动。
略带委屈的看着凌青烟，似乎在控诉着男人的恶行。
凌青烟吞咽了一下。
救命，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皇兄，裴无忧平日还是挺照顾我的，我把他当弟弟看待，你别对他这么凶。”凌青烟拽了一下凌灼安的衣角。
“弟弟？”凌灼安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一条没人要的丧家之犬罢了，如何配做你的弟弟。”
“还像是一个心思并不单纯的丧家之犬。”凌灼安语气里带着威胁的睨着裴无忧。
裴无忧眼神有一瞬间的落寞，看了眼少女，似又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凌灼安。
“殿下说的不对，不是没人要，至少，姐姐收留了我。”
“姐姐说，她会对我好，她是我的家人。”裴无忧语气里带着某种极其让人看不下去的得意和炫耀。
凌灼安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那是你运气好，也是棠宁善良，看你太可怜，愿意施舍那么一点善意给你。”
“但是裴质子，你要是还想留着这条命回魏国的话，最好安分守己。”凌灼安锐利的眸子划过他，“别肖想什么不该肖想的人。”
“别辜负了棠宁对你的这点善意。”凌灼安直接抬手去接那碗药。
裴无忧没松手。
凌灼安抬眼看向他，眸中染了一抹冷意：“你想死吗？”
“都别争了！”凌青烟坐直了身体。
她自己去拿过那碗药，裴无忧自然放了手。
“我自己喝。”像是怕谁给她抢走似的，凌青烟一口气咕嘟咕嘟全喝下去了。
全程皱着脸。
“诶呀，这什么药啊这么苦。”凌青烟干咳了下，嘴里还弥漫着苦味。
“姐姐，喏，我特意给你准备了蜜饯。”裴无忧将手中的蜜饯递了过去，凌青烟放入嘴中，苦味才散去了大半。
“呼~活过来了！”
凌青烟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唇枪舌战，怕他们再吵下去给她弄露馅了。
她坐直了身体，像是幼时吵架的调和员。
“皇兄，裴无忧是我自己认的弟弟，他也只是关心我心切，你别怪他冒犯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他人真的还不错。”
“嗯，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凌灼安嗓音里带着冷意，带着某种警告的看着裴无忧。
“裴无忧，皇兄他比较照顾我，所以对你比较不放心，你别介意。”
“姐姐，我不会让你为难。”裴无忧转身向太子拱手赔罪：“无忧无意冒犯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然而凌灼安迟迟没让他起身。
“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让棠宁为难了？”凌灼安嗓音淬了一层寒霜。
“没有没有。”凌青烟拽了拽凌灼安，“皇兄，你多心了。”
她摇了摇他的袖子：“不要和他计较了嘛。”
凌灼安神色这才缓了缓，这才让他起身。
“小侄女性子是真好啊。”一边坐着看了半天戏的凌裕笑着开口。
他像是看着一帮小孩打架，事不关己的看了半天热闹。
“让皇叔见笑了。”凌青烟讪讪笑道。
“挺有意思的。”凌裕笑着看着凌青烟。
“一个哥哥。”他看向凌灼安。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弟弟。”他打量着裴无忧。
“倒是不缺玩伴，挺好。”凌裕没想到凌灼安对这个皇妹亲情还不浅。
幼稚到跟另一个小孩论亲疏。
而自己对少女的心思并不如他们那样纯粹，他早就没有亲情可言，便也理解不了这些幼稚做法。
“小侄女好好休息，有什么需求随时和我说。”凌裕留下一个这样的话就离开了。
随后，她说她想睡觉，剩下的二人也不多打扰她，纷纷回了自己该回的位置。
她的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五日，就好利索了。
病好了，她重新去弘文馆上课。
意外的是，沈绰竟然也来了弘文馆。
凌青烟今天到的有点晚，看到沈绰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想过去问他的时候已经到时间了。
穆羡之照常在前面授课。
凌青烟在下面用书卷挡住自己，看向陈蔓生。
小声问道：“你弟弟今天怎么也来了？”
陈蔓生瞄了一眼穆羡之，然后有样学样学着凌青烟的动作将自己的头埋在书后。
凌青烟看她的动作颇有些带好学生不听课的罪恶感。
好学生道：“前两日，八皇子的伴读吕公子摔断了腿，缺出来了这个位置。”
“沈绰学东西学的很快，他说他想来弘文馆，便带着试探的想法带他在八皇子那试了试，没想到八皇子真用他当伴读了。”陈蔓生笑道。
八皇子性子沉闷内向，憨厚老实，不像其他皇子公主似的爱出风头，他大多是做自己的事，也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
“那他真挺有本事。”凌青烟赞叹道，“也挺幸运。”
她感慨。
刚刚看见他时，八皇子似乎还跟他说话呢，沈绰还真是跟谁都能打上交道。
凌青烟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和沈绰的视线对上。
凌青烟笑着跟他摆了摆手，又回头和陈蔓生道：“你这弟弟也不好好听课啊，刚才走神被我抓到了都。”
她继续与陈蔓生说笑。
“棠宁公主。”忽然，穆羡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刚刚说了什么，殿下重复一遍。”
凌青烟藏在书后的脑袋缓缓抬起，对上穆羡之的眼睛。
他的眼睛平静无波，白衣冷肃，漠然的看着她，跟夜晚的穆羡之判若两人。
一丁点情面不留。
第55章 争吵
“太傅，对不起。”凌青烟像只犯错误的小猫，那双眼睛向穆羡之眨了又眨，歉道的相当诚恳。
这跟上课说话被老师抓包有什么区别。
凌青烟突然想到高中的地中海物理老师。
这熟悉的压迫感。
虽然穆羡之比她那个物理老师帅很多。
头发也多，凌青烟心想。
“下学后殿下留下。”穆羡之嗓音冷淡，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对她。
如果凌青烟不了解他或许会觉得他是个正经的授课先生。
但显然没那么正经。
凌青烟又被留下了。
跟着他去了他在弘文馆的居处。
路上，一路无言，二人进退有度，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屋内。
穆羡之将门关上了。
留了他们二人。
只剩他们二人时，凌青烟倒是放开的多。
她大胆的走到他面前，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眸中透着狡黠。
“穆太傅，想单独见我就直说。”她反诬一口，像极了不听话的学生。
“你说的也有道理。”穆羡之浅笑，走到凌青烟身后，带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了他的位置，他的书案前。
凌青烟不明所以，“这是要做什么？”
“来跟你算账。”穆羡之嗓音低醇。
穆羡之站在她身后，影子笼罩住了她娇小的身躯，阳光顺着窗户倾斜落下，映出一抹光晕。
他整个身子落了下来，俯身带动着她的手拿起羊毫笔，在宣纸上勾勒开来。
“算什么账？”凌青烟停了下来，侧头问他。
“那日你不应该为了陈蔓生让自己落入坏人手中，你推开了我。”穆羡之平静的说出了事实，但握着凌青烟的手却缓缓收紧。
“那我不是没什么事嘛。”凌青烟语调拉的长长的，半开玩笑半撒娇的语气。
穆羡之勾唇，却没有半分跟她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带着某种威胁：“殿下若再这样不顾自己的救陈小姐——”
“我就杀了她。”